《似是故人来》 正文 分节阅读_1 前言 暑假结束啦,文章也总算写完了。两个月的时间,扣去因各种原因不能碰电脑的半个月,基本上,可以说是在一个半月完成的这篇文。创下了有史以来我的最快纪录,先祝贺一下自己再说。 这是第一篇现代文,因为个人生活的贫乏,我只能选择一些自己身边可以感觉的事实来入文,但还是有一些片段写得晕乎乎的。现在想起来,没有生活经验的乱写,还当真是不成呢。不过,总而言之,除了第十章连写三稿之外,这篇文基本上写得还是比较顺手的,希望下次的文章也是如此啊。 第十章能写三稿,这根本是原先没有预料到的。第一天发疯似的要写完,结果朋友冷笑,就跟一建筑工地似的。愤怒之下拿着榔头敲他的脑袋,然后偷偷再看,却发觉,最后一章的确很赶,而且太凄厉了。然后第二天郁闷地改,然后又扔给朋友看,提前提醒一句,这稿好像很清淡耶。接下的回答先是,没事没事,清淡有清淡的好,正在窃喜间,某人又一个打击扔过来——这也太淡了吧! 于是愤怒,于是继续写第三稿。在一个下午搞定后,又气势汹汹地扔过去,那家伙这次终于没啥好话说了。只补充了一句,你好歹给人家点阳光吧?人家也辛苦了那么久,不写h也来点干柴烈火吧——咬咬牙,于是本姑娘又增加了婚礼的情节。然后坚决发誓:不再改啦! 哦,其实在这篇文之外,大概还有将近万字的碎片吧,有些是预想好,可能会发生的事,却由于种种原因,而不能放进文章里,到了最后,取舍得很困难呢。所以,也真希望下次能少做点这样的无用工了。 好了,第一次写前言,没有任何经验,稀里哗啦地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希望翻开书的朋友能够喜欢这篇文。 好啦,不再啰嗦,请欣赏——似是故人来 第一章 江果与杨歌的重逢,属于意料之外的产物。那一个夜晚,作为“菁华”业务的她,正绞尽脑汁地对付着一个难缠的客户,完全没有想到她的生活在数十分钟后会重起波澜。 “三杯就三杯。”江果探着身子,隔了半个桌子拿过酒瓶,妩媚地笑着开口,“王局,这可不能反悔了。那个旅游的事……”作为菁华旅游的金牌业务,江果对这个不良中年却有无计可施的感觉。礼品他收了,十卡车的马屁他也受了,连酒都陪他喝了不知多少次了,却依旧一副盐油不进、水火不侵的样子。五十人的出游,商量了将近一个月,却还拖三拖四地不肯确定究竟给哪家!憋着气笑着看着对方,江果吸口气,刻意把自己声调放柔,“王局?”语气一嗔三叹,颇有点撒娇的味道。 “江小姐,等一下、等一下。”王局呵呵笑着示意她暂停,在同时接听了电话,“啊——杨主任啊,你什么时候到的?还在路上?好好好……我这里刚好有个饭局,招呼一下我就过去……” 江果顿时脸色大变,这餐饭加服务费加酒,大约几千元,就是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心思重火力攻克堡垒,要是这不良中年抽手一走,预想全部成空。索性把心一横,抢过电话笑着开口:“杨主任,你这样抢人,是要了我的命啊。这样好不好?反正您现在肯定也没吃饭,过来一起吃个饭,也免得王局再临时准备,吃饭完了,你们再谈工作?” 握着手机笑盈盈地看着对方,一副妩媚的样子让不良中年不好出声责备,也只好大声对着手机开口:“杨主任,江小姐不肯放人,反正她喝酒也干脆,这地方也干净,是不是你也过来?” 对不良中年表示感谢,江果一边示意同伴继续敬酒一边继续进行说服工作:“嗯,杨主任,山不亲水亲,人不亲路亲,刚才还听王局说,你以前在黄连待过,说不定我们还见过,是不是?一起来吧。” 手机那端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有个声音答道:“好!” 挂线。重新端起杯子,江果按了按光洁的额,让细细的汗在手心里消逝,然后又笑,“王局,刚才说的三杯我已经喝了,这下子该决定了吧?人家说君子无戏言,你不要拿我开涮啊。” 不良中年这下打起了精神,连一双绿豆眼似乎也变得格外明亮,如同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放光明,“你把那家伙给我放倒,明天我就跟你签合同。” 江果怔了怔,随即明白万里长征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抿了抿唇,嫣然一笑,“好!一言为定。” 银蓝色的小车悄无声息地停下,杨歌低着头从车子里钻出来,然后仰起头看“三月酒家”的霓虹招牌,城市的夜晚没有星光。这座小县里,灯火万千中却依稀有着遥远的眼睛看着每个人。 喧嚣仿佛在一瞬间离去,杨歌默默关上了车门,如果有人这时候恰巧经过他的身边,可以听见这个打扮得很有风度的男人轻轻的一声叹息。是感怀?是赞叹?叹息的含义为何,却不可能有人知道。 “欢迎光临。”千篇一律的言语不可能吸引杨歌的注意,向迎宾小姐询问后,直接走向二楼的包间。挂着“水月轩”牌子的门半开半合着,有一个人探头探脑地朝他看,然后又钻了回去。 “哈哈——杨主任,迟到了,罚三杯!”接着是胖得像某种家畜的王局将半个身子探出来向他招呼,“让女士等你半天,好大的罪过。” 杨歌拍着对方的肩走进屋子,开得充足的暖气让精神顿时一振。看着一屋子的人,连忙打着哈哈应酬,虽然在同一个系统工作,却分了市局与县局,因此都只是照过面,并不熟悉。寒暄了半天,才看到主位和买单席坐的是两个女人,一个约莫四十,另外一个大概二十七八岁,偏着头看着自己与人寒暄。 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江果弯了弯唇线站起,伸出右手爽利地开口:“杨歌,好久不见了,你好。” “你好。”没有迟疑地与对方交握,杨歌让意外的神情侵占了自己的脸部,“刚才是你抢的电话?” “是啊。”江果低头倒酒,桌上三盏杯子三盏杯子的一组堆成了一座小塔,绛红色的酒水从上而下,倒空了一瓶,又用半瓶。她微笑着举杯,“不过不知道是你。来,请。” 记忆、时空仿佛经历了错觉,杨歌举起杯,连灌了三杯。看似癫狂,但江果却注意到他的平静,满得到了杯沿的酒在他手上平稳地入口,连一滴也没有洒到洁白的桌布上。 “啊——江小姐,你和我们杨主任认识?”不良中年这时候终于开口,诧异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更要多喝几杯了。杨主任,什么时候认识江小姐的?那么漂亮的女人,当时竟然没有把握住机会?” 两个人的笑容依旧毫无变化,对视了一眼后,杨歌回答:“我以前在黄连当过兵。” 都很有默契地把以前的一切忘记,因冬天并不是一个适合回忆的季节。 江果捏着自己的下巴笑出声来,“是啊,那时候我在幼儿园看他们表演。不过,杨歌——”她伸手又拿起一杯酒晃了晃,“本来久别重逢值得庆祝,不过今天我还真不希望看到你。” “怎么?”杨歌回答了周围人的几句话,才开口问她,“不是你邀请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吗?” “是啊。”江果也趁间隙向周围好几个人敬了敬酒,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安抚好,也是不行的,然后才笑着回答,“王局说我要放倒你,才和我签合同,你的酒量我知道……”她啧啧地摇头,又和人一扬杯,“我没戏了。” 不想干涉人家的内部事务,虽然知道江果这样说,暗暗地有想让他帮助的意思,杨歌却仍然转换了话题。 “对了,王局,上次我们说的那个方案?” “布线的问题可能还要斟酌……” 商量起了正事,把主人冷落一边。江果却依旧是笑,盈盈地帮每一个人倒酒,引出话题打起圆场。杨歌偶尔与她搭话时,会很怪异地想起原来那个眉目如画娇俏嚣张的少女,在这个落落大方、八面玲珑的江果身上,几乎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或许人都是会改变的,但杨歌至今还不能理解当年江果说着“我们分手吧”时那样平静的姿态。在这几年间,他曾经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踏上这块土地。“黄连”——无聊闲暇的时候,他会慢慢咀嚼这个名字,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县名所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但最终,却都是笑骂自己一声笨蛋,然后洗澡睡觉了事。 饭局散得很晚,买单的时候,只有江果一个人站在收银台边上,与店员说着价格的折数,然后用她很漂亮的柳体签字。看到杨歌过来也就笑一笑,半无奈半玩笑地埋怨了一声:“杨歌,你今天真是坏了我的事。”她话说得很轻,抱怨的意思也并不怎么重,只像是带着一点点叹息般。本来没有任何愧疚的杨歌听了,却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江果……”想说sorry,却发现难以措辞,杨歌顿了顿,才又开口,“我送你回去好吧?”两人从二楼一直走到街边,却隔了一两步的距离,连这样的对话也刻意不看对方的眼睛。 江果眨了眨眼,只在这一瞬间,杨歌忽然觉得当年那个少女有重生了的感觉,心中刚刚蓦地一跳,却听着那个胖胖的王局扬着手在十米开外似乎说着什么。他不好怠慢,连忙走上前去,却是还要邀请自己去洗温泉,说了两句客气话。一回头,灯火无数,却只有一个影子越走越远。 住宿安排是在“绿珠饭店”,地点就在黄连县的中心。七层高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安装电梯,杨歌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拿着前台开出的住宿单,超速度地爬上四楼,在楼梯间的平台探着头往下看。榕树广场的喷泉和霓虹灯还是一如既往,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广场中间跳舞。 打火机的光亮一闪而逝,随即是烟头的半明半暗。杨歌放慢了脚步,忽然用力地吸了一口,恶狠狠地将还有大半截的烟压捻灭在垃圾筒上,然后骂了一声:“靠!” 小服务员本坐在服务台前无聊地翻着杂志,被那恶狠狠的一声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问这问那,又开门又调节水温、空调之类的,只担心怠慢了这家伙被投诉,却没注意到杨歌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过分殷勤的样子。 黑暗的房间忽然响起快节奏的进行曲,循声看去,半开半闭的包里手机亮闪闪的。 江果痛苦地爬下床从包里翻出手机,在看清号码后接通,“喂,那么迟打电话,你叫魂啊!”是黄连县里屈指可数的好朋友之一,所以不需要故作优雅动听地回话,可以将所有的劳累都从电话里扔过去。 “如果你已经死了的话,那么我在叫魂没错。”对方毫不客气地回过一句,然后江果听到蓝珊舞拍拍咿咿呀呀小女儿抱抱的声音,相比之下,自己这边,寂寞得可怕。 几年前,两个人曾经说要一起照婚纱、一起结婚、一起度蜜月,并且很开心地进行筹划。但到了最后,江果还是孤单一个人。有时候她去蓝珊舞家的时候,会闹着叫那个小baby叫自己妈妈。偶尔与他们夫妻俩一起外出的时候,会笑说自己是二房,而管鹏也只是哈哈地笑,并不否认。最早的时候,是她很好心地建议蓝珊舞与自己共侍一夫的吧?并且用出了娥黄女英的典故,但如今呢,只是在贪婪地吸吮着他们之间一种属于家庭的独特温暖。 “有什么事,快说。”下半身坐在杉木地板上,上身则靠着床沿,江果不胜厌烦地抓了抓头皮,满头的摩丝和一身正式的装束令她烦躁不已。 “明天来我家吃饭……” 话未说完便被江果打断:“不是你生日不是女儿生日不是老公生日,连结婚纪念日都不是,请吃什么饭?”猜测到蓝蓝请客的目的,她一口回绝,相亲的把 正文 分节阅读_2 把戏她现在没兴趣,不知道蓝珊舞怎么会乐此不疲,真是令人纳闷。 “没得拒绝。”蓝珊舞似乎已经把女儿哄入了梦乡,低声跟管鹏说了一句什么,翻个身继续打电话,“明天晚上你下了班就来我家,不会帮手就帮我带女儿。最近这个小家伙调皮得要命,你好歹当过几年老师,帮我教训她一下。” 她痛苦得想要杀人,“老大,幼师教育没有告诉我一周岁的小鬼要怎么对付,再说,你不也是老师。还有……” 话没有说完,电话突然被掐断,这是蓝珊舞多年来深受她荼毒虐待后想出的办法,一旦给江果演讲的时间,滔滔不绝的她可以让蓝珊舞把主意改变个十次八次。 好吧好吧,去就去,就当白吃一顿就好。江果放弃继续思维,头脑快要炸掉了,用十秒钟的时间快速脱下身上所有衣服,冲进浴室里洗澡。盘发的簪子、插花、小夹子通通取下,让水流漫过她的头发流过脸。酒精的功效已经逐渐过去了,碰酒就会发红的肌肤现在也慢慢褪了颜色。“哗啦哗啦”,胃里的东西却在这个呼吸不顺畅的时候翻上来,吐了满盆。江果苦笑地擦把脸,继续冲洗,末了用毛巾捂着脸擦擦,指着镜子里的人道:“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 次日起床时已经神清气爽,江果用化妆品将自己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毕竟已经不是二八年华,几年来又昼夜不分、烈酒不禁,婴儿一样的肌肤已经不属于现在的自己。没有自怨自叹的时间,闹钟的尖锐声音提醒她已经到了出门时候,最后一下抿抿唇,却还是抽了半分钟时间站在屋子中层高大的落地玻璃前往外眺看,记得周浔在世的时候,就是说喜欢这个落地玻璃才买了这套楼中楼的,没想到却没福气多住几天。 到了公司,谈了多天的合同,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送了过来。托着下巴想了想,可能王局还是想到自己和杨歌认识的关系,反正本来也要签约的,便干脆送过来了。于是,打了个电话道声谢,又趁着出门办事钻到菜市场出口的一家小吃店里喝兜汤。 一进门,脸上却浮起了怪异的神色——“你好。”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容,比起昨天晚上,今天的相遇其实更有戏剧性。环视了周围一眼,如果坐到别的桌子反而觉得刻意,“兜汤、卷蒸、油饼。”招手向老板兼跑堂的要了食物,江果在杨歌对面的位子坐下,然后扯了一截卫生纸擦桌子,“真是有缘,竟然又碰上了。” “是啊。”杨歌低头将一口汤送入口,下巴腮边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三十岁的男人了,看上去却只有二十七八,只是比当年似乎沉稳了许多,“你调单位了?” “是啊。”江果也笑笑地回答,“我早就辞职了,幼儿园的收入实在太少。” “嗯?周浔不是很有钱吗?”离别之后,有关她的消息曾经偶尔入耳,杨歌顺口问道,然后却看到江果有些怔怔的神色,便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不是很恰当,连忙道歉,“对不起。顺口了,不用回答。” “没事。”江果站起身来付账,微微偏着头看还在慢条斯理咬着小笼包的杨歌,“我付过了。周浔……”她沉默了一下,下唇上露出洁白的牙,“他死了。” 正在咀嚼的人吃惊地停止了全部的动作,过了一会,才站起身,很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低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怔怔之后,江果依旧笑得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接过老板递过的零钱放入仿香奈儿的小包,“其实还没和你说谢谢呢。那份合同我拿到了,昨天我白埋怨你了。” “哦。”杨歌恢复了正常,也笑,“不是我的功劳,只要你不埋怨我坏了你的事就好。” 来黄连之前,没有想到竟然可以和江果这么有缘地一见再见,但双方都淡淡的平静态度,却是自己没有预料的。当年没有任何心理设防地听到分手的言语时,虽然不是暴跳如雷,却也是暗自下了决心,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一眼,连黄连这片土地,也不想再踏上。没想到多年过去,年轻时的气恼,现在看起来只像是隔世的尘嚣,用手一拂,就不会留下任何影子。有的,只是一些若有若无,无关大局的记忆而已。 “江果。”唤住了离去女子的背影,杨歌迟疑了一下,对着一脸疑问表情的江果开口,“很久没见了,晚上请你吃饭,有时间吗?” 对方的回答是没有任何迟疑的,江果用右脚作为支点,转过半身,“啊,太不凑巧。真的,晚上蓝珊舞请我吃饭。”不会自恋地猜测杨歌会有旧梦重圆的心思,但也猜不到这个人的心思。有点遗憾地摊了摊手,实际上却想着刚好有顺理成章的理由拒绝。因为,说到天边去,自己与杨歌,不适合再接触。 骑着电动车回到公司,忙着帮人制定路线,整理出行资料,向各地的旅行社定好接待方式。十几二十个电话打下来,甜美亲切的声音都让身边的人听到发腻。 “小江,你以前在幼儿园的时候小孩子是不是很爱听你讲故事?”闲得无事的老阿姨兴致勃勃地开口发问,作为菁华经理的姑妈,她的工作真是轻松得可以。 江果耸肩,“我比较喜欢虐待儿童,不讲故事。”扫了一眼这个昨晚让自己独自战斗的家伙一眼,菁华旅游的金牌业务懒洋洋地倒水喝。以前认为离了幼儿园,可怜的嗓子就会有休息的时候,没想到做了业务还是要耍嘴皮子。枸杞养生,泡茶也不错,扔了十几个片西洋参到杯里,继续开口,“除非上语言活动。” 如果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一个上午估计都要陪她聊天了。江果扯出虚伪的笑,拿出眉毛夹子趴在桌上夹着,一边的qq却在一跳一跳的。 无聊地打开准备聊天,却是个小mm在那问:“姐姐,你最近好忙吗?怎么都不上论坛了?”懒得回复,打个笑脸过去,然后直接点开论坛肆意灌水。 一个信息跳出,却是另外一个论坛的群发消息,大意是建坛多少多少年,因此奖励每个用户金钱多少、魅力多少。江果抽抽嘴角,直接关掉页面,心想网络现在也算是深入人心了,这论坛也就比兔子身上的毛少些。记得当年自己初上网的时候,在偶然中窜入“银河英雄传说”的论坛,接着……她忽然心烦气躁地关闭了所有的页面,既然已经那么久没有去了,为什么会在此刻想起,难道是因为见了他的缘故吗? 中午依例是叫了份快餐,看着没有任何新鲜感的菜色,想着晚上蓝珊舞准备的丰富大餐,几乎连口水都要滴下。不过其实关键的不是菜色,是人。如果整天是和那个类似于家畜的王局一起吃饭,就是满汉全席也不会有心思下口吧。 下午是例行公事的一些琐事,用超速做完。江果便想着要给蓝珊舞的那个小宝贝买点什么,又想着顺便去梳个头,晃悠晃悠四点多就离开公司,因为刚刚谈下一笔大买卖,江果的脱逃也无人开口,只余下满室既羡亦妒的眼光。 黄连的一月是最冷的,天阴着,有点下雪前的趋势。纤巧艳丽的女子用脚量着长长的大街,偶尔用手遮一遮风吹过的烟尘。因为不是主要街道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很少,车子也是半天才一辆,黄色的小面包车几次靠了过来,都被江果摇头拒绝。 她只是想走一走,静静地走一走就好。江果用足尖将路边的一块小石头踢了很远,又很远,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词:“十年生死两茫茫。”雨珠子配合心境地打了下来,连忙闪到路边。掏出手机来看,不知不觉中却已经到了将近六点,想着给抱抱的东西还没买,头发又没盘,赶紧加快脚步,冒着雨前进。 头发被一揪揪地抓起,缠绕。江果将塑料凳子往镜子前挪了几步,把手按在桌子上细看自己的脸,眉是修过的,眼是描过的。爽利妩媚的样子,整一个女强人的模样,只有扯起嘴角微微一笑时腮边的酒窝还依稀有着少女的俏皮,她转过头问盘发的店员:“上次那款香水还有没有?” “地球女人吗?”店员摇头,帮江果把最后一绺发结成小辫子盘好,然后拿出另一款推荐,“海洋也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哦。”在镜子里最后扫了自己一眼,江果无可不无不可地付了钱就走,二十七岁的女人了,容颜已经需要用脂粉来留住了。 蓝珊舞的电话此时候打来,无非是催促的话语,语气却没有两个人私下的亲昵加狂态,只能用温柔体贴来形容,“还没下班吗?等了你很久了。那个……如果方便的话,顺便买一包火锅调料过来。” “好。”料是有外人在她身边,也懒得多说话,也没去想今天相亲的对象会是何方神圣。 逛到东百超市买了包调料,付钱的时候一辆纯白色的宝马从门外过去,江果自嘲地扬起笑,以前周浔来接亲的时候,就是用白色宝马的,取的是白马王子的意思。当时的笑容美丽得可以掩盖掉心里最深处的感触,却没想到没过多久,竟是烟消云散大梦一场。 “果果,你才来?”开门的是蓝珊舞的丈夫管鹏,一个值得依赖的好人,这种一诺千金的男人在这个世上已经不多见,蓝珊舞真是有福。 “怎么,是你接客?”江果一踏进门依旧肆无忌惮地问,不过往常会反驳她这个“接客”用词的管鹏这下子却只是嘿嘿地笑,手向内一引,“先进来坐。” 按惯例一进蓝珊舞家门就放松警惕的江果这下子才又想起今天大概是相亲,连忙收敛起自己满脸放肆的笑容往里走。 在玄关处脱了鞋子,江果穿起大kt猫的绒鞋,慢吞吞地走到右边的沙发前,含着笑打量已经伸出右手的男人,亦是微笑,“你好。” 第二章 七年前 相遇可能是缘分,或者换个说法叫做命中注定。总之,在江果与杨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双方都没有意识到对方对自己今后的巨大影响。寥寥数语后,尘归尘土归土已是各走各路。 1997年3月l市,psc测试中,与江果同为测试员的蓝珊舞一脸愤怒地等待来人。做这一行,最怕的就是测试时候出现空档,看着旁边教室的同事考得不亦乐乎,自己在这里急得跳脚,考生却还不紧不慢地踱进,若是念卷速度又慢,真是要令人暴跳如雷。 空档3分钟!蓝珊舞恶狠狠地掐了一下秒表,有这个时间,第一题早已经念完,第二题也已经过了大半!瞥一眼快快乐乐在吃酸梅瓜子的江果,气不打一处来,“去叫人。” “不要。”低下头继续剥瓜子,江果一副懒懒的姿态,虽然知道这样等下去的结果,有可能是旁人十一点半去吃饭,而她们两个要等到十二点半。但是,天地良心,自己又没有什么人品问题,为什么今天的考试这些考生一个个慢得像是蜗牛投胎? “去不去?”愤怒的女王准备咆哮。 “不要。”好吃懒做的猪继续否决,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做出建议,“你去。” “今天上午跑上跑下,我跑了多少次了?机子坏了,是我去换;少了计算器,也是我去要。你——江果,你的良心呢?” “被狗吃了。”明确地回答对方,江果把瓜子壳用白纸包好,伸手揉揉眼睛,“这样测试,我快发疯了,哪个考生迟就迟一点,我可以得到片刻呼吸的空间。蓝蓝,不要闹,大不了中午我请你吃好的。”持续的精神力、注意力、耳力的考验,对于没有耐心的她而言,只有晚上看了连夜的小说,早上再爬起来值班的痛苦可以相提并论吧。 在诱惑与气节中摇摆,蓝珊舞正考虑选择哪个,忽然有来人打破了她的思维。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一件米黄色心形领子的线衣,手上握着卷成一筒的报名表,杨歌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出现在江果和蓝珊舞的面前。不过,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份不是杨歌。 单字、双音词、 正文 分节阅读_3 选择、朗读、最后一道是谈话。 “我说话的题目是:26号,我最爱读的小说。”男子有着泉水一样明亮而清澈的目光,与那些极度不自信而显得忐忑不安的考生有着云泥之别,“我喜欢看的书是《银河英雄传说》,杨威利、罗严塔尔、莱因哈特三个人的江湖……” 是标准的语音,鼻音、边音、擦音,都几乎完美地体现。语感也极好,抑扬顿挫。而一般考生会出现的、类似于背诵的说话方式也没有出现,娓娓细谈,不像是考试,倒像是好朋友之间的闲聊。 娓娓淡语中,江果忽然抬头看他,然后又低下,暗自一笑。 “时间到。”蓝珊舞干净利落地按下暂停键,示意江果快点算分,扬着声音向着外边叫,“下一个。”收了新一个考生的报名表及标签,又笑着向有着泉水目光的男子笑,“考得很不错,下次可以试试考测试员了。” 手忙脚乱地算好分数塞给蓝珊舞,又看了看已经进来坐好的考生和转身出去的人,江果犹豫了片刻,终于叫道:“十二点在门口等我一下可以吗?” 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烁了一下,男子微微地笑了一笑,离去。 “你刚才那句话说错了。”蓝珊舞一边听着考生选择一边向江果低声开口。 “什么?”江果将考卷翻过一面,把前边总得失分写下,又顺手划下了一个选择错误的选项。 “不是等‘一下’。这‘一下’不符合正规pth说法,你应该说‘一会’,这样才对。” “去。”江果笑骂,摊开书听人朗读,一面又翻开刚才的那份试卷,91.5分,如果不是选择错得过多,进入一乙根本不成问题。又顺手抽出报名表,一下子错愕起来。 “蓝蓝,你刚才有没有仔细看照片、身份证对比。” 蓝珊舞摇摇头。 谢xx,出生于1970年,出生地l市、原籍l市,毕业学校l市师范学校。 没有离开过l市这个方言重灾区的人,怎么会那么一口纯极而熟,自然而然的北方腔调? “你是说,是代考?”彼此互看,却因为刚才没有认真看照片与人的对比不能确定,只能决定再把刚才那个人请回来看看。 代考的男子,就这样消失了踪迹。因此,在命运的转盘中,杨歌与江果的真正认识,还要在一年之后。 1998年五月,这时候的江果,还没有与那个生命中重要的人正式相识,她像一尾小鱼,闲暇地活在黄连县的大海里,只是偶尔吐吐泡泡、偶尔翘翘尾巴。 在蓝风筝幼儿园的办公室里,刚刚主持完消防演练的她无聊地听着同事兼八婆们闲聊。 “今天这个消防演练不错,我班上那个宝贝今天竟然瞧傻了,开水栓的时候,竟然傻站着十分钟没有动,真是难得。”八婆之一调高了嗓子说道。 “是啊是啊!我班上那几个大仙今天也很乖,有一个竟然很可爱地连问我十几次,老师,幼儿园着火了,妈妈还找得到我吗?笑死我了。”八婆之二拍着桌子大笑开口。 “江果,那个第一个爬云梯的兵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有点帅哦。”低着头正努力写教案的蓝珊舞也忽然加入话题。 “是吗?好可惜。那时候我在广播室里大叫:‘着火啦!着火啦!没有看到呢。’”将头挂在桌沿上,江果笑嘻嘻地回答。听着几个同事的话题已经完全从对今天消防演练的评价转移成对兵哥、帅哥的评价,忍不住开口,“色女!兵哥哥叫得那么亲热,不要忘了各位都是名花有主的人物,失去对帅哥觊觎的资格。何况人家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你们的胃口也太嫩了。” “呵呵!黄脸婆就不可以看帅哥吗?”一个黄脸婆开口,“对了,第一个爬云梯的,我听介绍,好像是我们黄连县消防中队的排长呢。” “那就是老男人了,你们干吗还流口水?”江果翻着白眼笑话,眼睛瞅一瞅墙上的挂钟,ok,时间到。背包一拎、椅子一推,下班去也。 “江果……”还没走出三步远,楼上教务处的刘主任便下来叫住她,“晚上我们要与消防中队的官兵联谊,园长叫你也去。” “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众人就“轰”的一声笑起,一起打趣,“好哦!江果,刚好去看帅哥。最好把他放倒,趁机调戏一下啦!”她们一般是不出席这种场合的,喝酒伤胃,又要占用自己的时间。但江果能言会笑,样子又很漂亮,酒量也是一级棒,有预谋要放倒对方的场合,园长就经常请她去保驾护航。 “我不喝酒,这两天皮肤过敏。”江果正色道,“要不要我翻病历给你看?”低下头在包里东翻西找着自己的借口——呃,上个月的诊单应该还在吧。 “不要找借口。去了再说,如果真会过敏的话,我帮你开公假。嗯,就这样。”不等江果翻出证据,刘主任笑着在她肩上一拍,“晚上任务艰巨,要有心理准备哦。” 看着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江果哭丧下脸,呜呜……她约了人逛街的啊。 百般无奈被推上刑场,江果只能堆出笑容,只能不怕牺牲帮着老大排除万难——“哪有人这样喝酒的,女孩子都喝完了,你的酒还有那么多,一二三,快!快!快!再慢就要罚酒了。” “好好好……园长,这个老师不得了啊,我一瓶啤酒她一杯干红,而且还是兑水的,还催酒催得这么积极,厉害。”被江果诳着吹瓶的支队长,一边笑呵呵地将剩下的酒全部倒进胃里一边点着江果说话。 “哪有!”尾音拖长,江果笑嘻嘻地辩解,“我又不会喝酒,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你们怎么还能跟我计较?”玩着小杯子,她扬着眉看着对方。三杯稀释的红酒对三瓶啤酒,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 笑着继续通关,却时不时不忘扶着头说晕装醉,碰见不好说话、不肯硬喝,而要猜拳的家伙,则咬着唇,笑着要求来剪子、石头、布。 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跟大男人们玩这些估计几百年都没有再接触过的东西,百战百胜,一副可爱的样子,同事们瞧了心中是暗笑她狡猾。而对方看在眼里,却只觉得这是个活泼可爱、聪明豪爽的小姑娘,这样一个个下去,众人的目光不自禁地集中到她身上。 轮着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身旁,江果才低着头倒酒,就听见刘主任笑着介绍:“这是杨排长,小江,你今天没看见,第一个爬云梯的,就是他。” “是吗?刚才在办公室,大家都说今天是一个英俊的排长做示范,还说我没有眼福呢。你那么年轻就当排长,好厉害哦。”连头都还没有抬起,对方的相貌也根本没有看清楚,江果便直接开口,“你想怎么喝?” 呃?半晌没有回答。却只觉得这个男子的眼睛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像欣赏的意味,反像是带着什么疑惑似的。但不管怎样,在这样的场合里,给人这样打量,对于江果来说,却并不是很愉快的事。 心里暗翻着白眼,脸上却还是笑盈盈地等待,只暗自咒骂,又不是没有见过美女,怎么这样看人?而且,你哪里帅了——因为不耐烦的关系,江果很干脆地把对他的相貌评分下降了一个等级,由三面红旗变为两面,又很坏心地把他跟《银英》中完美的人儿拉到了一块儿比较——哼!比我家齐格飞差远了。 歪着头笑着等待,似乎连脖子也酸了起来,正想开口催促,可怜的被比较人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脸色似乎微微有些异样,“呃,老师说怎么喝,就怎么喝。” 哇!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干脆?连眼睛都差点要变成漫画里桃心形状的女子开口:“真的吗?那我出题目你回答好不好?如果你猜对了,就我们各喝一杯;如果你猜错了,就自己喝一杯。这里有十杯酒,一直到没有了为止,好不好?” “好。”男子很配合地点头答应,“什么题?” 心情忽然好起来,一下子才注意这个男子发音很到位,连边音、鼻音都极标准。顿时好感大增,心里暗自把出题的难度降了下来,软软地开口:“关于金庸的书好不好?” “好啊!”这下不仅是等待回答的对方,几乎连所有人都赞同起来,因为即使没有看过书,电视剧大家也看过不少,不至于全无所知,只能傻傻地看热闹。 “每次只可以一个人回答。”江果忙笑着申明。 关于赵敏、关于黄蓉、关于杨逍、关于无名老僧,一个个问题抛出去,却都没有得到打击性的成果。江果吃惊地向他猛瞧,摸了摸自己越来越烫的脸,想这次的策划是不是做错了。 “江果、江果。”是刘主任招着手叫人,她不敢怠慢,连忙飞过去。然后一大群人都靠了过去,轮流说着故事与笑话。当下很感兴趣地歪着头,认真听着,一个一个轮流听过去。到了那个号称年轻英俊的杨排长,却是说谜语。 “我说的是:生死两妇人。打一个历史人物。”杨排长站起身,帮着领导倒了杯酒后开口。 窃窃私语后到了光明正大地讨论,但是,却没有人猜出谜底。最后都叫这个年轻的排长干脆把答案说出来。 “是韩信。”杨排长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很有质感,明亮悦耳,声音里没有南方人的单薄,却有一些北方特有的浑厚。他平平静静地继续,没有一般人难倒众人后高兴的情绪,“漂母一饭之恩,吕后断送性命之举。” 众人一下子恍然大悟,轰然笑着共饮一杯。江果却忽然一下子注意端详起这个年轻军人的脸,然后从思维的十八层深处把记忆揪出来。她干脆地走到对方的面前,举杯微笑,“原来我们是旧识。” 周围闹酒的喧嚣似乎在一瞬间消失,杨排长迟疑了片刻后开口:“这个……我可以当你是认错人了吗?” “你说呢?”江果高挑起眉毛看他,亮闪闪的眼睛兴奋得像小猫儿逮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你承认了?” “那么……我可以把你当成主持正义的使者吗?”男子的左手空握在嘴边干咳,有些尴尬。低下头,想掩饰自己眼睛里透露出的神色,“对不起。当时只是……”当时年少轻狂,想着那样的考试只走个过场,代考没什么大不了,也想试试自己的pth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却没有想到那是异常正规的测试,自己的举动不仅没有帮助到那个请求了自己数天的老同学,反而让自己也一直后悔到现在。 “我不是主持正义的使者。”江果一本正经地截断他的话,“我负责的是打败正义使者的恶魔战士那一块内容。” 终于失色,男子后退半步,目光不再闪避地看着她,“你是?”为什么自己入伍以前在网上经常用来嘲笑对手的言论会被眼前这个女教师驾轻就熟地应用?难道……豆子一样的汗珠淌下。 “迪亚特雷·冯·缪拉。”美丽的少女恶狠狠地开口,“说消失就消失,一个e-mail发过来就再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真钻到哪个山沟去当兵了,一直要到成为元帅才肯出现。原来竟然就在本姑娘眼皮底下,还竟然代人考试。” 冷静、沉着、稳重等等形容暂时与年轻军人搭不上任何关系,杨排长的应对只能用溃不成军来形容,无奈地举手投降,小小声地开口:“放过我吧,我会很感激。” “如果我说不呢?”话随如此说,不过却完全没有继续逗这个家伙的欲望,江果放下酒杯,展现出像水晶一样单纯透明的笑容看着对方,“遵命!准将阁下,我是菲艾多·克斯拉少校。”说出在论坛上自己与对方的id,她伸出手,得意地笑。 其实无论从哪方 正文 分节阅读_4 面来讲,江果与杨歌的相遇,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色彩。如果杨歌没有一时鬼迷了心窍帮人代考,再如果江果不是那么刚好做了他的考官,或者说杨歌没有抽中26号的说话题,没有选择《银河英雄传说》这篇他们两个人都熟极能诵的文章并且在说话中谈到了论坛趣事。那么,即使他们在命运的安排里,在这个小小的黄连县城相遇了,他们也只会是个陌生人而已。因为至今已经考了数千人的江果,不可能会记得起一个普通男子的形貌,即使他稍微那么英俊了一点点,也不可能。 这样的经历与结果,无论让谁来说,都只能把责任推在命运的安排这几个字上吧。总之,在他们初次见面的第二年五月,杨歌与江果两个人再次相会了。这一天,他们今后会怎样看待,不得而知,但在当时,却可以肯定,两个人都是怀着奇妙而又愉快的情绪进行他们第一次的真实接触。 “杨歌。” “江果。” 男人的手在抹去头上的汗后与她相握。那年、那月、那书、那酒,缘——妙不可言。 第三章 蓝珊舞家中,作为相亲宴的开场白,管鹏向初进门的江果介绍了某人。 “你好。” “你好。” 双手交握三秒后放开,在眼睛对视的瞬间都确定对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都市的男女习惯于快餐爱情,也习惯用超音速来判断自己的感情,合则聚,不合则分,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得可以让人怀疑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爱情存在过。 “抱抱。”江果剥了一粒葡萄晃来晃去诱惑摇摇车里的小baby,“抱抱乖,叫妈妈,叫妈——妈。” “一粒葡萄就想诱惑我家抱抱变节投敌?”端了杯水过来的蓝珊舞坐在江果旁边,直接让江果与那个相亲的男子的空间距离接近不少,“别逗她,喝水。” 抱着水杯慢慢地啜,看着杯子上印着抱抱的照片,可爱极的样子,江果忍不住又继续逗真人。 “果果,你和韩睿打过招呼了吧。”蓝珊舞准备开始八婆,“他和管鹏一个公司的,今年刚升了副经理……” 听着蓝珊舞的介绍,江果无可无不可地伸了个懒腰,继续逗抱抱,外边的热情形象她维持够了,在蓝蓝的家里,她不想自己累自己,随口笑道:“刚刚管鹏介绍我和韩先生认识了,真是幸会。”随意的笑容,其实倒比那些故作的妩媚更醉人些,不过这样的随意却能让周围熟悉她的两个人明白她现在的想法。 注意到了蓝珊舞的目光,江果无奈地叹气,开始演戏。 “韩经理喜欢什么活动呢?” “游泳、篮球、或者看vcd,都不错。” “啊!还真是动静结合。” “那么,江小姐喜欢什么?” “偶尔看看书、偶尔上上网,还有和蓝蓝聊天啊。” “不喜欢跳舞、唱歌吗?” “不喜欢。” “逛街呢?” “不喜欢。” “那么,散步呢?” “……还好。”只要有值得信赖的人、值得依靠的臂膀、平和稳重的声音不时提醒她路的坎坷,她——很喜欢。 “那么,等一会一起出去走走,顺便一起去看看书店有没有到新书,有空吗?” 礼节性举杯一啜的红酒被全部倒进喉咙口,江果“啊”的一声抬起眼看对方,对方不在意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分量很轻微的好奇,韩睿继续开口:“是不是太冒昧了?”他的眼睛不加闪避地看着注视着自己的女子,带着犀利而富于玩味的神色,像是在审视江果内心深处的某点。 目光对视瞬间的不认可,是缘于江果华丽的服饰、无可推敲的化妆以及世故圆滑的微笑。对于这样太具有社交能力的女性,并不是他心中择偶的范围,但江果在漫不经心中所表现的洒脱,却让韩睿有了质疑自己标准的活动。 “好啊。”依旧言简意赅,江果示意蓝珊舞再为自己倒酒,然后举杯。是笨蛋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拒绝对方的邀约,让介绍人和邀请人的脸上都下不去,她咽下口腔里一块鱼肉,继续喝酒。 “你现在酒量好像越来越好了?”蓝珊舞狐疑地看着捧着杯子不肯放下的密友,帮管鹏夹了块鸡肉,又热情地招呼韩睿,“韩经理,不要客气。” “是吗?”江果带笑不笑地看着她,然后从摇摇车里把抱抱抓出来玩,一晃一晃的就好像是对待布娃娃一样,“我是久经(酒精)考验过的嘛。以前还有一段时间,是特别喜欢喝酒,觉得白酒香、红酒甜、啤酒也很爽口。是不是啊,抱抱?”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拿着筷子尖蘸着酒给抱抱舔。 “少虐待我女儿。”蓝珊舞一把抢下,而管鹏看到江果的行为只是憨憨地笑。 韩睿却皱起了眉,然后就听到江果拍拍手站了起来,“好饱。” 靠在大大的真皮沙发上看电视,不去管蓝珊舞与管鹏收拾残局的忙碌,江果像弹钢琴一样玩弄着遥控器,没再主动与韩睿搭话。如果说刚才的主动纯粹是为了蓝蓝的面子和在冷场不好看的想法下进行的,而现在明知道对方已经对自己好奇还要主动的话,那只能用白痴两个字来形容,而她恰好没有用这两个字来诠释自己的爱好。 “出去走走?”金龟男开始建议,并且身体力行地先站起来,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自信。 江果从沙发上仰起头看他,在看到对方眼睛深处的刹那,她的思维停顿了片刻。脸上的笑有点僵硬,因为记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蹿了出来,抿了抿唇,她双手在沙发上撑着站了起来,“好啊,请稍等。” 其实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散步,真是件愚蠢的事。江果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讽刺地笑,尤其是在喝了酒之后。逛书店吗?这个时候如果书店老板还在阵地坚持,真可以颁发“五一”劳动奖章给他了。 “男朋友?”有擦肩而过的熟人顺口一问,然后两个人同时很有默契地摇头,让彼此的距离再退开两步,在这个居住人口不足五万的小城,说风就是雨,没来由地扯上麻烦才是不划算。 “江伯父好像这些年都没有回来?”忽然中断了没有营养的对话,韩睿随口问起江果父亲的踪迹。 “是啊。”江果穿着高筒靴子的脚在地上拍起的节奏,“叶落归根、狐死首丘,再加上黄连的天气并不适合老年人休养,所以退下来以后就回老家了。” “那江小姐怎么没有跟去?” 第一次见面就问那么多私人的问题,江果暗自摇头,或许这是成功男士相亲时候的必要程序,拷问好身家清白才可以持续交往的心态吧,但很可惜,她没有配合的意愿和义务。 “江小姐?”江果拒绝回答而表现出的沉默没有让韩睿反应出聪明的应对,或许是感受到了,只是不想放弃答案罢了,但这样的行为,一时间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出嫁从夫。我爸妈回去的时候周浔还在,我不可能抛下他吧?”坚持不回答的话太失礼了,虽然先失礼的是对方,但委实没有降低自己去配合对方的必要,将头偏向韩睿的反方向透口气,江果的瞳孔里反射着两旁的街灯明暗,看不清神色。 “哦,那么……” “韩经理,我家到了。要不要一起上去喝杯咖啡?” 只是在路口,小区还有大概二百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说“我家到了”和“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聪明人都会知道是告辞的另一种说法,而对方这次表现出了应有的智慧,“不了。那么,下次再见。” 随意挥起手示意告别,江果在听着自己的脚步“哒哒”的时候,也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的远去,“江果、江果。”她轻声叫着自己的名字,抱着自己的肩膀,往前走。 “江果。”忽然在个人的独奏中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加进来,麒麟公寓十六栋a座的楼梯前,两个人交错了目光。 “这么巧?”江果下意识地扬起笑,然后低头在包里找钥匙,然后又漾起笑,“来这里看朋友?” “对,你也住这里?”杨歌脸上的表情全是意外,他翻了翻手掌看表,时针与分针都即将要走过一天中最后一个位置,“那么迟才回来啊?” 只是完全随意,不打算得到答案的问话,因此,杨歌的目光在看到江果的脸色后虽然怔了怔,但脚步却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彼此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接着忽然听到一个闷闷的响声,杨歌叹了口气,开始往回走。而走上三楼后,却看见坐在地上,想哭又想笑的江果。 将江果从楼梯上扶起,杨歌把她的头摆向自己,“我以为你可以撑到进了家门之后。”他的眼睛里有着难以理解的光芒,过了片刻,叹口气继续道,“我扶你进去。” 是夜深人静导致自己不想拒绝帮助,还是酒精让自己降低了戒备?不过现在完全没有硬充好汉的打算,江果苦笑地从地上摸起钥匙递给对方,抚着翻滚着的喉头开口:“对不起,麻烦你了。” 将头靠在墙壁上,连背脊也贴着,感受着丝丝寒意,江果又一次后悔今晚的失策,如果再多喝几杯,在蓝珊舞那里就会醉死。 借着杨歌的搀扶进门,江果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不想起身,连眼睛也闭上了。既然已经软弱了一回,并且接受了对方的帮助,现在就完全没有必要矫情。 “又喝酒了?”拿了毛巾给她擦脸后,杨歌开口。这个女人的毛病他很清楚,当场无论多少酒她都敢灌下去,但一旦酒劲上头,冒出了冷汗,却是连十分钟也撑不了。 “嗯。”江果又抓过毛巾擦脸,今天会产生这样的状况其实还是因为昨天的那场巨拼,导致战斗力下降,然后又在这样的天气里踩马路踩了一个小时,酒后吹风,不翻胃才有鬼。 神志稍微清醒了些,江果向杨歌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向洗手间前进,“哇啦哇啦”又是一阵。她洗把脸走出来,微微一笑,“请你喝杯咖啡好吗?” 虽只是速溶品,但也依旧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杨歌放下勺子,看着江果又渐渐泛出红晕的脸,终于轻松一点,道:“幸好不是烂醉。” “昨晚才是。”她笑笑,心里暗自补充,她在路上就吐了两次,回家后洗个脸吐了一次,接了蓝珊舞电话后洗澡时又吐了一次,所以今天才会出丑给他看见。 天下最不好受的事,应该就是自己曾经抛弃的人,如今过得比自己好吧。江果无意识地握着水杯交叉着自己十指,看着挂在对面墙壁上,占据了整面墙的照片。 酒意上头…… “江果、江果!”低声叫着对方的名字,杨歌从对方的手中把水杯抽出放在茶几上,拿手在江果眼前晃晃,“江果、江果。” 睡熟了吗? 男人沉吟了片刻,四下打量了一下,踏着阶梯往上走,推开主卧室的门,抱了一床被子又走下楼。 烟雾在室内缭绕起来,连开到最大的空调也没办法及时换气。而电视是静音的模式,三十平方的大客厅中,只听到江果粗重的呼吸和时而抖落烟烬的细响…… 杨歌在天亮前离开时,用钥匙扭着门关上,然后又从门缝里把钥匙塞进屋子,看着天边刚 正文 分节阅读_5 刚升起的启明星摇头,江果——你后悔吗? 江果醒来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而毫无生气。拿着毛巾在脸上擦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擦不掉可以媲美国宝的黑眼圈。她喃喃自语着:“啊……挥霍青春的时间已经过去,我老了。镜子啊镜子,请你告诉我,谁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江果——江果——江果果!” 富有节奏性的喊叫代替了镜子的回音,江果眉开眼笑地跑到巨大的阳台上回应:“干吗啊?叫起床也不是这样叫的,管鹏平时是这样教育你的吗?”一时奇怪着蓝珊舞今天怎么不用上班,马上又想起已经是周末,不禁苦笑摇头,人家是山中不知岁月长,自己刚好是相反,也是不知道时间呢。 “疯女人!”蓝珊舞笑骂,牵着抱抱往楼上走,推开厚重的安全门,坐在沙发上等着江果。 “妈妈……烟烟。”小小的脸长得像猫一样可爱,嫩嫩的皮肤让人看了实在想咬一口,江果随手掐上一把,然后就听见这个小家伙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蓝珊舞的目光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了烟灰缸,再上移,附加江果的一脸傻笑。 “和韩睿进展得这么快?”蓝珊舞不在意地问。都是成熟的男女,干柴烈火、酒后乱性,会发生点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拍了拍咿呀闹着要遥控器的抱抱,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继续道:“保险措施做了没有?” 抓着一罐牛奶喝的女人直接一口喷出,指着对方大怒着开口:“蓝珊舞,你想谋杀啊?” “过奖。”蓝珊舞把抱抱放下,抱手一礼,正色道,“不过说也奇怪啊,他既然已经和你进行到本垒了。为什么今天还要我出面,邀请你一起去野外烧烤呢?果果,难道韩睿比你还羞涩?” “蓝蓝。”江果颤声回应,珠泪盈盈,“我冤啊……” 跟韩睿进行的野餐烧烤很热闹,但也仅仅是热闹而已。一月的天空,冷冷的户外,江果蹲在小溪边看着蓝蓝和管鹏两个人洗刷着鱼啊肉啊、香菇火腿之类的东西,又看了看坐在烧烤架边上茫然四顾的韩睿,然后走过去,“帮个忙,好不好?” 接着江果就看着韩睿做着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接触的工作,拙劣而可笑,而她自己仍在一边环着手、注意着韩睿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 江果自然知道对方对自己有着好感,但她不了解是什么原因,有一刹那她想走过去问个清楚,然后冷笑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但这样的对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可能。 江果被自己的想法呛笑得咳了半天,蓝珊舞一脸莫名其妙地帮她拍着背,然后江果抱着对方转了一个圈,快乐得像个疯婆子,接着蓝珊舞看着她忽然就问:“是不是看上他了?” 没有,当然没有。江果依然笑得很奸诈,揉了揉被风吹得难受的眼,她继续搂住蓝珊舞,然后在她耳旁低低地说:“下次不要再带他出来。” 翻过身继续搂着枕头,抓着猫儿阿娇的胡子说话,江果把那天对着蓝珊舞的话重复一遍:“因为,不需要有第二个周浔。” “嫁给我。” “开玩笑。” “那我追你吧。” “你白痴啊。” “果果,你不嫁我我就自杀!” “呃……哪一种死法比较好呢?撞豆腐还是面条上吊?” 这样的对话,从江果十七岁持续到二十一岁。一个人愈发得年轻英俊潇洒多金,另一个则一样是如同泼墨一样的美丽。到了最后,周浔已经知道不可能,但每次回家,总会把江果抓出来吃个饭,顺便求个婚,如此几番,江果连拒绝都拒绝得口滑。 没有为什么,单纯到因为没有感觉而已。年轻的江果、美丽的江果、肆意的江果。经常就站在环城河边,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着周浔开口,而周浔因为自己心理的因素,只能委屈着自己,从低处看着她,看她穿着一件粉白色的线衣、包着一条细细的小喇叭牛仔裤,然后裹着大红色的皮风衣在咧咧的河风里笑。 江果一直不知道,周浔为什么这样死追着自己。有一次她很认真地问他,他也只是扯扯她的头发,被她呵斥后才用很怀念的表情笑着说道:“因为你是美女。” 不可能给予对方回报的感情是累人的,成年男女之间,如果对对方无意,你追我赶的游戏玩来只是神伤,得不到任何好处。 但是……江果坐起来,换个方向继续想,如果是只想依靠呢?不要再奢望爱情,找一个家财万贯的、事业有成的,简称金龟婿的——嫁掉,然后乖乖地当贤妻良母的那一种,会不会简单得多呢? 冷笑出声,挪到梳妆台前看自己的脸,又臭骂一声:“白痴女人。”骂过以后又叹息……江果啊江果,世上哪还有第二个周浔。 电话声起,是陌生的号码,江果拍开蜷在脚边的猫,柔声开口:“喂……你好。” 片刻的沉默,在江果以为是骚扰电话想要挂掉前,一道平稳如歌的声音传来:“果果,是我。” 她愣了愣,站起身,拉开两层的窗帘吸了口气,然后才用平静的声音开口道:“你好。” 电话的彼端,又沉默了数秒,然后明亮柔和的男声娓娓响起:“有空吗?可以不可以聊聊?” 继续把窗子拉开,江果按着胸膛吸气,脱离了卧室那种狭窄的环境,声音显得有些闷:“你有时间?” “嗯。”他给她一个字的回应,然后慢慢地开口:“我调职到h城d局市场部了。” 什么意思?江果握着电话苦笑,是说他从此近水楼台而且有时间对她进行打击报复了吗?虽然明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宽广、温和、平静的他,在被她背叛的时候,也只是低下眼眸,思索后说声:“很抱歉,无法终场了。”然后离去。甚至连单都不曾忘记买好。看似波澜不惊,在军队里大有发展前途的他,却在次日打了一个退役申请,从此远别黄连。 “恭喜荣升。”薄薄的唇只能吐出这几个字,江果伸出左手攥着窗帘,然后挤出轻笑,“前几天故地重游的感觉还好吧?不过既然调来了,以后就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两天了。” “是啊。”玩太极?杨歌唇边露出隐约的笑容,平静地接过话题,“那么……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登北祈山吧。” “好啊。”江果出奇地平静,吐出胸腔里的郁结,云淡风轻地回应。 “阿嚏!”冷气流来袭,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的江果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看着蹿到床下,只露出一颗毛茸茸脑袋看着自己的阿娇,连忙关上窗子,四肢齐动地爬上自己温暖的大床,然后对自己说声:“晚安,江果。” 真是美妙的睡眠。 第四章 “阿嚏!阿嚏!阿嚏!”真是报应到了,江果盘腿坐在床上擤鼻涕,阿娇在旁歪着头,“喵呜喵呜”地伴奏。 “我生病了。”她扯扯阿娇的耳朵。 “阿娇,我生病了耶。”她不满意地扭过阿娇的头,让它对着自己,“你说我是继续赖床,还是去蓝蓝家蹭饭?” 切!阿娇扭扭头,伸爪打掉她讨厌的两只手,“喵呜”一声跳到窗台上,隔着两层窗帘看着她。 被阿娇的嚣张气得火冒三丈,“你还敢躲!”江果冷笑一声,抓起地上的拖鞋丢过去。看着惊得又跳回床上的阿娇,忍不住得意地抱起乱亲,“hoho,这世上还是暴力比较吃香。” 阿娇委屈地不敢动,乌溜溜的眼睛睁一下,又闭一下,然后终于像困了似的用力往江果怀里钻。 “好啦。”江果叹口气把它放下,伸手扯纸继续擤鼻涕,阿娇习惯了巨响,一动不动地卧着睡,还拿爪子盖脑袋,只有小尾巴摇一摇又一摇的。 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江果开始打电话,按一个“1”再按一个“ok”直拨她亲亲好蓝蓝,方便快捷,“蓝蓝……”她柔声叫道。 “您好,我现在不在,有事请在‘嘀’声后留言。” 选择项只剩一个,江果干脆合起手机,抓着阿娇的尾巴蹭着自己的鼻子,“阿娇啊阿娇,我要做好孩子。所以不要赖床要吃饭,表扬我吧。” 江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再细细上妆,洗手间里,紧肤水、收缩液、眼霜、粉底液等等应有尽有,脱去刚才向猫咪撒娇病美人的娇弱,江果依旧美丽端庄。她款款走下楼梯,换鞋、开门。 乍然撞上一大捧美丽的花,江果在吃惊过后泰然自若地笑看花后的人,“韩经理,你好。” “请我进去坐坐吧。”韩睿彬彬有礼,一身中庸的浅色西装让这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显得年轻不少,花朵自然地送到江果怀中,“送给你。” “好啊。”江果接下花,“很漂亮。”侧身让韩睿进入中层客厅,拉开至少有四米高的窗帘,站在落地大玻璃窗子前看着对方,“今天有空?” “周末没有安排吗?”韩睿很随意地打开电视,随意选台后放下遥控器问她。 “没有。”江果笑笑端杯茶给他,“倒是韩经理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忽视大红玫瑰所代表的花语,美丽女人的发披泻到腰间,没有外人在场时候的热情,倒微微有点冷落的情绪。 “忽然很好奇罢了。”韩睿笑着答话,站着看四处的布置。冷色调的一切,或许在夏天会有消暑的感觉,但在一月的天气——他微微摇了摇头,是女主人疏于布置呢,还是懒得改变? 江果在看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时露出笑——他果然不是周浔。 “没什么时间,很久没收拾了。”一时间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把对方赶跑,江果淡淡地开口,少了刻意的甜美,她的声音清冷而平淡。 “对我没兴趣?”果然直接,韩睿玩味地转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江果,“以前我也很挑剔。选了这个又想那个,结果真像熊瞎子掰玉米,最后随便挑了一个结婚。”所以再婚的男女一般都是速战速决。他的潜台词。 说她眼光高吗?江果笑,“不是,宿醉未醒而已。对了,韩经理,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老天作证,她现在就开始有冲动把那个泄露了她香闺的家伙大卸八块。 “自然会有人说。”韩睿也聪明得很,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出卖朋友的事,谁都知道不能干。他站起身,靠近江果,“我们交往吧?我觉得你很适合我。” 适合也要两方面的好不好?江果依旧盈盈地笑着,退开了两步,抱起阿娇。透明的大窗子下刚好是居民健身区,来来往往一天之中不知多少人,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出轨的举动。 “抱歉。”她思索了一会,决定快刀斩乱麻,壮士断腕迟断早断都一样,她现在又不是那种为了蹭两顿好吃的或者两件好穿的,就乐得和人拍拖两天的小姑娘。 “怎么说呢……韩经理。”江果皱着眉,费神寻找着措辞。 “不要找理由。”他看破她的意图,“江小姐,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韩睿看着江果,“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像有着我们这样经历的人,能够再找到适合自己的人不容易。江果……跑业务很累,商场其实也不是女人混饭的地方,换个工作吧,我帮忙。” 这算是威胁还是勒索?江果假笑着堆出满脸的殷 正文 分节阅读_6 勤,“好啊。” 门铃声打断了韩睿的高谈阔论,江果在愣了愣后走过去开门,然后职业性的美丽笑容僵在脸上,她转过身来问韩睿:“嗨,请问今天星期几?” “周六。怎么回事?”韩睿大踏步,有他发挥的地方吗? “对不起。”江果致歉,把门拉大,将人请了进来,“杨歌……我不是有意的。” 杨歌那一瞬间的神情江果无法形容,然而,这个穿着褐色鸡心领毛衣的男人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向韩睿伸出手,“你好。我是h城d局的杨歌,你是……” “幸会。我是x公司的韩睿,你好。” “最近天气很冷哦。”主人没话找话地闲谈,虽然很想摆脱现在尴尬的局面,但如果两个人都不出声告辞,江果也没有任何办法。此情此景,如果对韩睿说:对不起,我和杨歌约好了要去爬山。那么一定会被当做借口而得罪了对方。 两个男人对看一眼,没有回答。江果只好继续自言自语:“你们周末都不用加班吗?” “工作不是很忙。” “再忙也要腾出周末的时间给自己。” 这下倒好,两个一起回答。江果伸手将自己的长发从背后揽到胸前,然后接着笑道:“那就是说,今天你们没有任何安排?” 韩睿率先开口:“是啊。如果江小姐有什么安排,我很乐意陪同。” 杨歌则是饶有趣味地看看韩睿与江果后才慢慢地出言回应:“如果可以忽略爬山被人放鸽子这件事,我也没有任何安排。” 这个……性格果然是不可改变。江果转向杨歌微微一笑后才接着开口:“那两位先生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h公司的老总呢?我刚好和他再谈他们公司这次旅行的出游路线,韩经理好像和他有老交情吧,杨主任,你们d局好像和他公司也有一些来往,是不是?” 所谓“战略就是制造情况的技术,而战术就是利用情况的技术”,江果在此刻的表现脱离了战术层面,一跃进入了战略家的领域,不仅有效地解决了当前窘况的处境,还为自己完美地攻克了这几天工作的堡垒。然而,当她把这一切向蓝珊舞说起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批评。 “果果,如果不打算和他们深入发展,我劝你还是不要和他们接触太多。” “哦。”江果翻白眼。 “免费的午餐是不存在的,这点不需要我来教你,对吗?果果,选定一个就认准,另外一个就放手。”蓝珊舞和颜悦色地道,末了还在江果的长发上摸摸。 “拒绝趁机揩油——我明白了,这招我不会再用,至于选择谁……我还没有一定要嫁人才能活吧?”江果嘴上抗议,实际上却是把脑袋往蓝珊舞的怀里钻,懒洋洋地说,“今年你们老板一定安排错了。你不应该教大班,应该去小小班才对。” 蓝珊舞没有继续穷追猛打,她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这个自己相交了十几年的好友,又抬起头,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巨幅婚纱照,低低地在心里开口:“周浔……请你祝果果幸福。” 在黄连城外二十里处,靠在路边的银蓝色小车里,杨歌靠着窗看着天空。 崇山峻岭连成墨峰一片,一月底的夜晚只有冷凄凄的风,野外荒郊、无人车自横。 “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杨歌擦了根火柴,点着烟自嘲地对自己开口。烟头在黑暗中发出微薄的光,一明一暗,“不过,要和人竞争的局面还是完全没有变呵。果果,”他忽然打开车窗,扔掉了烟头,仿佛对自己宣誓一样地开口:“这次不允许失败。” 如果时间的车轮能够倒转六圈,也许他可以了解一些让江果转变的因素吧。但是,在2004年的现在,他只能捧起漏沙下的沙子,从记忆的浮尘中了解往昔的事件。 “我找杨歌。”抹下贝雷帽,江果抓在手上一摇一晃地扇风,高领无袖的绿色上衣加小喇叭的七分裤,再配上左手腕上一挂子印度风味的银丝镯子,嚣张美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看得十七八岁的小卫兵傻了眼。 “江果?你来干吗?”记忆中,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的会面,不过首要前提是必须忽视掉旁边笔直站着的小兵。 “明天我上公开课,需要有一个军人叔叔配合教学,你帮不帮这个忙?”江果仰着脸看着他,虽然两个人只算是第二次见面,但因为在网上交往的时间太长,说起话来,倒像是长时间的朋友,不过,这或许是江果个人的感觉而已。 杨歌的回应很简单:“好。我去请假。” 军民一家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何况是刚刚联谊过的,更何况是给大家留下好印象的江果亲自出马,请假更是顺理成章得到了允许。 “晚上我请你吃饭。”江果转过头对杨歌说道。别出心裁的课题、准备丰富的教具、亲切自然的教态、甜美温和的语言等几方面,都让她的这次地区公开课获得极大的好评。 “这个……比较困难。”他实话实说,只请了三小时假的他,不可能在外待到晚饭后。 “笨蛋。”江果开口骂人,翻出手机,接着轻柔地道:“许队,杨排长能不能再借我几小时?我还想和他再商量一下‘六一’能不能帮助我排一个节目的事,好吗?” ok,顺利搞定。江果看着傻傻的杨歌爆笑,“笨蛋杨歌!” 拉开车门,杨歌继续抽烟,那个会肆无忌惮地爆笑和开口骂人的江果,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但为什么那个妩媚端庄的江果,却还是能吸引他的目光? 烟蒂跌落,杨歌摸出手机,“蓝老师,你好。我是杨歌。” “杨歌?”接电话的女人惊讶地问,“怎么忽然想到打电话给我?” “想得到你的帮助。”堡垒是必须从内部攻克的,当过兵的杨歌笃定这一点,他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想重新追求江果。” “……”蓝珊舞在沉默过后回答他:“好!” 介绍韩睿,是因为不知道杨歌的再次出现。如果知道……分别的有情人重新相聚后,理应尽弃前嫌地甜蜜在一起,言情小说不都是这样写的吗?现实应该没有理由和小说不一样。 果果、果果,你要幸福。低声地念叨两句,蓝珊舞展唇吻向为自己披上外衣的丈夫,恢复了轻松的语调:“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蓝珊舞知道江果与杨歌之间种种的故事,所以也很清楚他们当年分手的原因——为了二十万啊!哭泣的果果、牺牲的果果,她的倾诉者不该只有她蓝珊舞,她的保护者应该不是她蓝珊舞。如果身边有一个人还是那么地爱她,那么她不应该放弃她自己。 “我想了解这些年的一切。”杨歌低语。 星期一 江果精神抖擞地整理着一切,不能让情绪的波动影响到工作,这是做人的最低准则。 “哪位是江果小姐?”花店的小妹捧着九朵粉色玫瑰走进来。 江果连忙举手,“是我是我。”在花儿落入别人手中前抢过来,身手敏捷地签字说谢谢。把花送到鼻子边用力嗅了嗅,江果扯着嘴角暗暗地笑,送花的人究竟懂不懂花语,初恋的粉红玫瑰,竟然来送她这个未亡人! 花里没有暗藏卡片,江果咬着笔头想了想,接着继续工作。上次和购物点的折扣没有谈好,必须赶快解决,h公司的事也必须马上确定。这个世道,隔夜生变的事情不知道多少,如果不赶快把握现在,那么,永远不可能留住在手里的东西。 “江小姐,我在楼下。”合上电话,江果探出身子往外看,韩睿捧着一大束火红玫瑰站在路旁张扬地挥手等待,与初次见面时不愿意被人知道的态度截然不同——江果偏过头看看粉红色的花朵,那么,这个就应该不是韩睿送的了。 在同事的注目下走下楼,江果端着一脸假笑看他,自己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是个自信过度的家伙,这样张扬的事,一般小男生也不会去做,除非真在热恋之中——自己应该没有给他这个误会吧?还是那天施展妙计时,向他多敬了杯酒、多说句话?抑或是他忘了游戏规则呢? “韩经理。”江果抱着粉红的玫瑰,满脸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这样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拒绝了吧。 “不用说对不起。”韩睿的神情在一瞬间似乎有些不悦,但马上被笑容冲淡,把大红玫瑰硬塞在江果的怀里,潇洒地耸肩,“不过,既然送来了,也没有带回的道理,是不是?” “这个……”以为自己够老辣了,没想到碰到应对上更绝的人,江果扯起嘴角笑笑算是回答,“多谢了。”再回绝就是不通世事了,既然对方已经给了台阶,没有不下的道理。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行情这么好?江果皱着眉搜索记忆。摇着头将两捧玫瑰都抱在怀里捧上楼,忽然觉得有一句话是放狗屁:什么有一位绅士在默默守候着你,将是最幸福的事。从周浔到韩睿,不能回报的爱情从来是受罪——暗自笑笑,她和韩睿说到爱情,还太远。只是其中的一方把另一方的条件放在天平上衡量过后做出的理智决定罢了,与爱情无关。 粉红的玫瑰被举到眼前,是杨歌! “江小姐,这里有一个测验,你要不要玩一玩?”刚进公司的年轻小姑娘小李忽然兴致勃勃地跑过来发问,手上拈着纸条,题目估计已经问过了许多人,开心的样子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很乐意。”江果微微呵了口气,停下手中的工作,搓搓手接过纸条,“如果你有一个蛋,你会把它放在哪?选择项a:水里。b:树上。c:土里。d:口袋里。”揉了揉习惯性皱起的眉,江果随口发问:“他们选择什么?没有放在锅里这个选项吗?”如果有,就直接吃掉省得麻烦。 伸出两根指头摇摇,小姑娘笑眯眯拒绝回答和表示没有她临时增添的选项。 “那么……放土里好了。”江果把纸条递还给对方,把椅子拉近电脑,打了几个字,才记起要问答案:“代表什么意思?” “a:放在水里代表随波逐流。b:不稳定,容易崩溃。c:无望的爱情。d:安稳不变。” “无望吗?”江果大笑,“一点都不准,没有爱情哪里还无望?”低下头继续输入资料,拍拍还傻站在一旁的小姑娘,“喂!干活了。” “没有爱情吗?”小李却不服气,抓起火红的玫瑰用力嗅了嗅,“不要骗人了。江小姐,要及时把握住机会哦。” “机会吗?”江果玩着手里的笔,“爱情,真正经历一辈子也就一次,如果错过了,是不能重来的。爱情对于我,是过去式了。” “不可能吧。”小李感兴趣地凑过来,“难道江小姐你现在还信奉从一而终那一套?” “不是从一而终。”职业性的笑容里似乎带了点认真的含义,江果看着她不解世事的脸,“覆水难收,我不喜欢唱马前泼水那出戏。” “马前泼水?” “工作去吧。”江果拍拍她,不想多作解释。但小姑娘却又继续凑过来,撒娇着要听。 江果只好举手投降,“姜子牙,就是姜尚啦,听过这个人吧?据说他很有才学,但是一辈子都在贫困中度过,他的老婆马氏瞧不起他,觉得这老男人肯定没有出息,撇下他跑了。直到很久以后,姜子牙做了大官回来了,马氏非常后悔,就跪在马前请求复婚。姜子牙呢,不想原谅她,就倒了盆水到地上,说:如果还能恢复关系 正文 分节阅读_7 ,那么这盆水泼了,你也一定能够收回来。后来汉朝的朱买臣也有类似的故事,不过,这个人比较无耻,在泼水之后,竟然还大大地羞辱了前妻一顿,最终逼得那个女人自杀了。于是,大家都说,这个女人死了活该,谁叫她抛夫别嫁呢。” 小姑娘傻傻地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果,“你确定姜子牙不是找了更年轻漂亮的小秘所以不要黄脸婆的吗?” 一口水几乎从口里喷出来,江果赶紧找纸巾捂嘴,一脸佩服地看着对方,“你继续。” “那么,江小姐的意思是,现在有一个旧爱在追求你,而且已经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然后你怕他只是戏弄你……所以……”声音越来越小,正在进行推理的无辜小姑娘看着眼睛越睁越大的江果,“咳咳,算我什么都没说。”怪不得江小姐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大好,原来是见不得被抛弃的人过得比自己好。 真是好思路!江果暂时放纵自己,专心想关于杨歌的事。当年的杨歌本来就是大学毕业后当兵的,所以退役后的工作肯定不成问题。以他的人品学历,在外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又跑回来这里? 追求这两个字她暂时没去想,一次的邀约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真有……马前泼水的故事发生,依照杨歌的性格也是不可能做的。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吃回头草的人吧。既然当年轻言别离的是自己,那么如今的自己,又要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杨歌呢? 第五章 “妈,我没事。这里很好,对,今年过年我会回去。呵呵……没有啦。”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讲电话,江果两只手依旧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把那份资料拿过来……不是,妈,那个,我现在很好。蓝蓝很照顾我,对哦,我跟你说啊,蓝蓝的女儿抱抱,好玩极了,下次我把她照片带过去给你看。对了,妈,我现在在上班,嗯,有点事,暂时说到这。好,拜拜。” 放下电话,江果伸手盖着脸吐了口气,老妈最近是不是闲得过分了?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其实又屁事没有——咳咳,她不应该说粗话的,尤其是对长辈。 “小李,这份报价单你再落实一下,看看他们给别家的是什么价码。”把手从脸上拿下,江果拿笔敲了敲桌面,看着屏幕又删改了几个路线,然后站起身泡咖啡。 手机忽然又响,却是信息的声音。江果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按着看:想你。 是哪个无聊的人?江果揉着太阳穴看着陌生的号码,脑袋里却完全没有印象,于是不再管它,捧着网上刚下载好的资料靠着桌子看,不时蹬蹬发麻的腿。 ☆☆☆love.xs8.et☆☆☆love.xs8.et☆☆☆ 从那天之后,手机里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信息让江果无法不去在意。虽然内容都是很平常的话语,用或平实、或幽婉、或深情。或坦荡的修辞表达着同一个意思:江果,我爱你。词句并不会让人觉得有恶心或者厌恶的感觉,但这却仍然让江果有些不悦。每每按着号码打回去,想要叱责,那方却铁了心不接电话,使得江果毫无办法,只能当着笑话向着蓝珊舞抱怨。而蓝珊舞也毫无同情心地对她的遭遇表示嘲讽,并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嘿嘿,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见鬼的。”蓝珊舞公然向她砸下巨砖。 “切!本姑娘行得正坐得端,怕谁来着。” 江果从鼻孔里哼出回答。在这行里,她已经算够端庄的了,至于被人拂了背、摸了肩、捏了手,那一系列的小豆腐——tmd,就当是陪人跳了个舞罢了。 不过,话虽然如此,但以美丽和能力双种武器打开市场的她,声名鹊起之后,自然也引起了各种不安于室的男子的觊觎,明目张胆的追求那是没有。但暗地里调笑、引诱却都不在少数。人们说起江果,都是用笑笑的口吻说:那个江果啊! “行得正?坐得端?” 蓝珊舞嗤之以鼻,“老大,上次管鹏上街帮你搬了点东西,第二天就有风言风语传到我耳朵里了,一个个耳提面命要我小心狐狸精!切,下回你可得给我小心点。” “是!是!” 江果举手投降,平时她是牙尖嘴利,蓝珊舞根本不是对手,但一说起这些事,蓝珊舞根本与啰嗦的老妈有得拼,让她根本不敢接招。 “又不是我愿意搞成这样的。” 江果悻悻地开口,“要不是和菁华旅游签了合同,我早出去了,干吗还留在这个小黄连?” “你还敢说,借你钱你又不要!”蓝珊舞白她一眼。两年前周浔一死,一直不喜欢果果的周家二老立刻把周浔名下的所有财产挖走,还留下了十万元的房贷让她自己偿还。而一向不肯吃亏的江果也觉得自己亏欠周浔太多,不好再和老人争些什么,何况那楼中楼也的确是自己在住着,更不可能让老人还。教师的薪水微薄,还清这些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所以到后来干脆直接辞职,与相邀已久的菁华旅游签订了合同。 “我没有抄家的打算。”江果冲她摇头,蓝珊舞能有几个钱?管鹏和她结婚才没几年,又新添了抱抱,哪有钱借给自己?自己又哪有这个脸向她伸手。 “对了,你觉得发这个信息的是谁?”把电视的声音调小,蓝珊舞拍拍睡眼矇眬的抱抱回归话题。 “我怎么知道。”江果不感兴趣地躺在沙发上,吐了口气——最喜欢管鹏出差,可以和蓝蓝聊通宵了,“真没意思。要泡我也不是这样泡吧,鬼鬼祟祟的,我要拒绝要发展都没有任何可能啊。” “哦。”蓝珊舞转眸看她,泰然自若地开口: ”我会把你这话广而告之的。” ☆☆☆love.xs8.et☆☆☆love.xs8.et☆☆☆ 下班前又收到神秘信息,江果瞪了手机半天,然后打开网易短信王,回应。 “是龙是蛇拉出来遛遛,畏畏缩缩算什么好汉。”用手机至少要打一分钟的字,电脑上十秒内搞定。发了信息之后,江果翻来覆去地转着手机看,却没有得到回答,“切”了一声准备关电脑,却恰巧听到提示铃:想你。 还是那一句话,这一次却不是手机发来的,而是网易短信王的号码发来的回复。江果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刚才的行为真是傻到了极点,闷闷地把电脑关上。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准备离去,手机又忽然唱起女武士的飞行,不是信息是电话。 “您好。” 懒得看号码,江果直接翻开手机接听。 “是我。”手机那端的人说话的时候似乎微微含着笑意,“果果,是我。” 手墓地一松,忽然觉得全身一下子没有任何力气,江果看着桌上的手机发呆,过了半天才又小心翼翼地握起,定了定神后开口:“晦,你好。我是江果。” 标准的男中音,明亮柔和,只能是杨歌。 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忽然那么紧张,江果苦笑着弹了自己一下,莫名其妙!不过就是个电话而已,有必要搞得如临大敌吗? “明天去爬山?” “哦。” 明天又是周末了吗?“哦”了之后才想着要拒绝,江果连忙找寻理由,“明天还有一个生意要谈,实在……” “胡扯。”杨歌心平气和地纠正她,“我不信你工作和私人时间分不开。” “咳咳……”一时间无以对答,江果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过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承: “好” 合上电话,江果郁闷得要命,为什么见面都可以若无其事,而在电话里,就似乎被他吃得死死的?难道是电话这种传音工具适合他那符合当dj的嗓音发挥说服天分,还是自己在电话里容易放松警惕? 蹬着三寸高跟鞋下楼,江果不紧不慢地和同事们打着招呼。离开了中央空调控制的范围,一月的冷风飕飕地尽往脖子里钻,想到明天还要去爬山,江果忍不住狂打喷嚏。想想家里的冰箱似乎早已空掉,于是骑着蜻蜓式的电动车慢悠悠地前往超市。 ☆☆☆love.xs8.et☆☆☆love.xs8.et☆☆☆ 过年前超市的拥挤程度大概只有沙丁鱼罐头可以相提并论,江果在窒息前终于挤出超市门口。手里边大袋小袋,本来只想买些丸子、方便面之类可以解决民生大计问题的垃圾食品,但看了黄连特产,又忍不住买了些,想过几天回老家带些去,毕竟父母在这待了大半辈子,对这些东西还是很喜好的。 “江小姐。” 提着一大堆东西找着自己的小蜻蜒,不意一声呼唤钻进耳朵,眼睛比耳朵更快判断来者是谁,江果抬起头就笑,“韩经理,真巧。” “需要我帮忙吗?”韩睿陪着一位老妇人,大概是他母亲吧。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讥诮。 而老妇人的态度却热情得多,“江老师,好久不见了。韩睿,快去帮忙。” 江老师?已经要溜出口的拒绝转为疑问,江果看着对方,“阿姨,您见过我?” “以前江老师教过我们家小语。”推着儿子接过江果手中的大包小包,老妇人一时热情得无以复加,唠唠叨叨地说着以前的事,但江果却完全想不起来。 走到停车的地方,把东西全部绑好,江果向两人道谢。 “走走吧。”韩睿忽然建议,讥诮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是眼睛里似乎还有着让人忐忑的东西。 江果忽然不好意思拒绝,“嗯。”她点了点头,两个人肩并肩地往前走。 “杨主任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出来买东西?” 江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刚才隐约升起的好感又消失殆尽。这个人,似乎每一个问题,都喜欢直接逼问隐私。沉吟了片刻,她淡淡笑着回答:“韩经理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杨歌没有关系啊。” 可以明显感觉到韩睿又出现的讥诮,这个词语虽然在言情小说里经常出现,但真正表现在眼前,江果仍然有不适应的感觉,正想笑笑地岔开话题,便又听到韩睿开口:“那么……”他似乎有什么要问的,顿了顿,又道:“江小姐,明天请你吃饭吧?” 咳咳……江果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转身看他,他和杨歌对冲吗?为什么每次的邀约都要凑在一起?艰难地寻找着理由,江果瞧着眼前的男子,“我和蓝蓝约好了” “是吗?”韩睿似乎在笑,像在思索什么,然后开口:“其实,你可以不要拒绝得那么早。” 不拒绝?脚踏两条船吗?不对,江果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那也得要有两条船才可以了,难道那个不知道究竟打着什么主意的杨歌,也可以算是一个吗? ☆☆☆love.xs8.et☆☆☆love.xs8.et☆☆☆ 次日早上被手机吵醒,觑见没关密的帘子外边天色还是暗暗的,江果连眼睛都拒绝再睁开,整个人缩到被子里不肯接电话。那么早,除了蓝珊舞那个白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手机响了足足三分钟,终于无可奈何地停下,江果微微露出一抹笑,但得意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显露,铃声又不要脸地响起来。 江果怒气冲冲地半坐起打开手机,冲着另一端的人大喝:“死女人。你不要命了是吧!你要疯也不要早上疯啊——我要睡觉! 清晰的笑意传来,手机那头的人叹气后开口: “果果,是我。” 骂过人倒回床上准备继续 正文 分节阅读_8 做梦的女人终于愣住 了,回想刚才大骂的内容,几乎汗死,“呃,杨歌啊,那么早打电话干吗?” “早吗?” 电话那头的人神清气爽道,“公鸡已 经叫了,鬼也已经回家了,再不起床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这样的话应该是要很亲近的人才好调侃的吧?江果扯了嘴角僵硬地一笑,四肢着床地爬出被子,揉掉眼角的污垢后才又对着电话发问:“你在哪里?” “你楼下。” 喇叭声呼应性地响起,杨歌气定神闲地催促,“可以请小姐您稍微快点吗?” 江果的声音干涩涩的,身体也是懒洋洋地没有力气,像呆子般地坐了半天才“哦”了一声挂掉电话,然后慢慢穿衣、刷牙、洗脸。 ☆☆☆love.xs8.et☆☆☆love.xs8.et☆☆☆ 车里的暖气开得足足的,让刚刚因为洗冷水脸稍微清醒一些的江果又有些晕乎。接过杨歌递来的卷蒸、油饼、杯装豆浆默默地吃着、咽下最后一口后才发问:“这不是去北祈山的路吧?” “现在才发觉?” 杨歌扔了一张湿纸巾过来,“我估计你路痴的本性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 可不可以不要装成那么熟的样子!江果让这句话在舌尖上绕了又绕,终究还是没有吼出。几年来,脾气已经给磨砺得没有任何棱角,这样的斥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嘴中。 “是吗?” 将头扭向车窗一边,江果淡漠地答话,“上次放你鸽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中午我请客算是赔罪吧。”话一出口就觉得太过疏离,像还在计较着什么似的,暗暗地叹口气,又笑着转回头,“外边不是很好吗?杨主任为什么会想调到h城呢?” “中午吗?估计还在山上。到了。”不回答,杨歌拉开车门,“今天我们从北面上去。” ☆☆☆love.xs8.et☆☆☆love.xs8.et☆☆☆ 北祈山,黄连县内最高的一座山,据说海拔一千七百多米,登上峰顶,可以俯瞰黄连周边四县的风光,有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的气势。 江果跳下车,搓着手仰头看掩映在云雾间的顶峰。山风冷飕飕的,吹得人的脸似乎生痛起来。会答应在这样的天气里和杨歌来爬山,自己还真是白痴。回头看罪魁祸首,才发现那个人今天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在一片山林间,倒真有几分潇洒的样子。 “杨歌,看什么?” 出了车子那种狭小的环境,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不少,也不再刻意地叫“杨主任”这样的称呼。 “没有。”杨歌率先前行,走了两步又回头笑着开口:“如果你今天爬山能够胜我,我给你介绍一本新书、” “好啊。” 江果顺口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暗想——现在自己哪还有时间看什么书,无非也就上班的时候顺便扫两眼那些轻松的小故事罢了。以前一天看几百万字文的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有了。 沿着小道上山,转了几圈后,路旁的景色渐渐地开始有了变化。路边长势凶猛的苔藓上盖着的霜由薄到厚,水沟里的山泉也似乎夹杂着细小的冰粒,温度显然比城区低了数度了。 “江果。” 杨歌忽然开口,“很久没有爬山了吧?” “没有。”江果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恨不得把他抓过来爆打一顿,“没时间,也懒得动。” “好像也很久没上论坛了?是不是?” 没有特指,但双方都知道说的是他们彼此都有着兴趣的银英联盟。 “哦。”江果回答,自从分手后,就没有再用菲艾多·克斯拉这个名字登陆过,偶尔上去瞅瞅,也是随便看一眼就关了页面。因为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搞得轰轰烈烈,连照片都兴致勃勃地发上去给所有人看,分享自己的幸福。到了劳燕分飞的时候,却畏惧起别人的问话,索性消失算了。 “那是什么?”江果指着山林中掩映的一角屋檐道。 “去看看。”杨歌拉起她的手,带着她急奔,连拒绝的时间都不给。 “涌泉寺。”停住脚步,杨歌看着门前金匾道, “好像香火不太盛的样子。江果,进去吗?”他回头询问。 “好。”顺势将手抽离他的掌握,江果一马当先,到佛前跪下,低声祷告。 走出涌泉寺,两人继续向上爬行,曲曲折折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只觉得山风愈发凛冽,山边的树也渐渐稀少,虽然已近中午,却似乎没有比清晨出门时暖和多少。 转过最后一道弯,攀上一块巨石,两人不约而同地对看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了两个字:到了! “山登绝顶我为峰”,放眼四眺,周围几个县,几千里的土地都在眼前。 居高临下的感觉是很兴奋的,江果一时间难以自已,伸手一抹额上的汗,大叫出声:“啊——啊——”平时需要顾及周围人的想法,这时候没有别人在旁——奇怪,为什么会有没有别人这个想法呢’!杨歌和她根本是没有关系的个体啊。转头看向对方, 才发现那个家伙也在一边笑。 “在嘲笑我?”她斜眼跩跩地发问,伸腿作势欲踢,在即将触网前又收回,因为忽然想起不是六年前。 “在我遗嘱还没有写好之前,我一般不太可能做这样冒犯大颜的事。”杨歌伸手拍拍她的肩,“刚才在庙里你祈祷些什么?我记得你是无神论者。” “在我死之前,都不要给我定性。”江果悠闲地站在山风里,长发在肆无忌惮地飞扬,“我祈祷的内容是赚钱、多多的钱。” 一时忘记挥开杨歌的手,江果展出美丽的笑容, “那你刚才祈祷的是什么,上上签上又写啥?” “我要当个养猪专业户。”杨歌笑着回答,神色里有几分玩笑,“签上应承了我的要求,不过必须用九斤香油当回报。” “切,不知道这该算贿赂还是工资。”江果拍手转身,“下山吧。我请你吃饭。” ☆☆☆love.xs8.et☆☆☆love.xs8.et☆☆☆ 三四层的小房子,最简洁的装修,不像是饭店,倒像是盖来自己住的。江果诧异地向杨歌看去,“你常来?” “不是。”杨歌笑笑,“路过这里的时候注意到的。想试试新的口味,所以拉你一起来。” 房子后边别有玄机,竞然是用粗大竹子钉成的尖顶房屋,实在别有情趣。房间里钉了一圈粗布挡风,方形的小竹桌,仿成树墩地放置在屋子的中央,小小巧巧的,很是有些味道。 “不错啊。”江果赞叹着,心想以后请人吃饭就带到这里好了,雅致又大方。 “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杨歌问道。 “哦?”江果微笑道,“杨歌你别耍我。”语气温婉宜人。 伸手撩开粗布帘子,杨歌站在小屋门外等她出来,“你看。”他伸手指着不远处。而江果也淡淡笑着和他站在一起,顺着他的手看。 “情人谷?”像是好笑似的念出声来,虽然是反着的字,江果仍然轻松地辨认出,不过笑声马上止住,沉思着看着杨歌一眼,心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表白,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手段拒绝。 “是啊,情人谷。”杨歌用一种类似咏叹的调子开口,“所以……” 所以什么?江果淡淡笑着看他,心想想好的拒绝话语果然可以派上用场,只是可惜了点好的满桌菜。 “所以……”杨歌好笑地又重复了一句,却不继续往下说,过了片刻才道:“所以如果你请人来这里 吃饭,千万单对单就好。” 意思就是现在的场景最适合了?预备好的语言没有用上,江果哼哼一笑,却又想起似乎不太该用这样的情绪对待眼前这人,连忙又微微地笑了,“多谢杨歌你提醒了。” 又用那么客气的口吻?杨歌大步走进屋子里坐下,低下头研究桌上的竹节,半天才又抬起头看还站在屋外的江果,“进来吧。” “哦,好。”江果扯了扯嘴角算是笑。 菜送进房间,江果习惯性地笑着分调料,“你喝什么酒?”一句殷勤的问话,顺口就溜了出来。 “红的。”杨歌按住她的手,叹气,“好歹我一个大老爷们在这,你就不能让我效劳一次吗?” “谢谢。”低垂的眼抬起看他,笑了笑,江果抽口自己的手坐下,“我习惯了。”又忘记拒绝他的碰触了,江果无意识地拿起筷子咬,手背的温度为什么那么高?是他的体温还残留还是自己麻木了触觉? 水煮牛肉、片鸭、草菇肉了、冬酒酿鸡汤外加一个醋溜大白菜。 几乎吃干净了才想起这些全是自己的最爱,奇怪地“嗯” 了一声看向对方,这几年的口味有剧变,爱吃什么他应该不知道才对,难道自己身边有内奸?头脑越来越热,似乎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事情,左手穿过发按着额,不经意间才发现门边竟然放了三支碧绿色的红酒瓶。 “我们竟然喝了三瓶?”不能置信地叫出声,江果呼了口气,虽然还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中,但是——自己究竞是怎么把这几瓶酒喝下的?tmd,她翻开手机看时间,短短一个半小时就有这样的成绩?她在跑业务时也没有那么拼命! “不要那么激动。”斜了她一眼,杨歌的脸也有淡淡的红晕,“拼银英知识我们互有输赢,三瓶酒绝对不是只便宜了你一个人。” “哦。”一定是有点醉了,要不怎么会觉得杨歌斜自己的那一眼实在很有味道,跟《阴阳师》里的晴明有得拼,只不过一个阳刚一个柔媚罢了。不过喝酒真是有状态的,像这样爬山消耗了大量体力后,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你去哪里下的银英手机铃声?”忽然之问,杨歌发问。 “哦?” 回答了他的问题,才想起他这话里蕴涵的意味,连忙抓起自己的小包,果然见手机上的七彩灯流转光芒。 “喂,你好。”依旧是温婉柔腻的开篇,江果握着电话,向杨歌送了一个歉意的眼神,“我不在家,对,和朋友在吃饭。” 杨歌泰然自若地继续饮酒,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盛上红色的液体,真是好看。 说话声音微微放低,江果看了杨歌一眼,站起身走到小屋外。 “我这里也有朋友啊! ’陡然提高了声音,江果的声音穿过薄薄的粗布进屋,“我真的不想去。”深呼吸,情绪像被刻意压制着,薄醉的女人在风中收敛了自己已经很久不曾出现的脾气,“我喝得已经有点多了,而且现在在城外…··” 窃听到这里就结束,杨歌凝着神默默地看着猛地掀起帘子进来的女人,对方的脸色有点苍白。 “杨歌。”江果微微抽着嘴角看着他,眼睛里微微有着尴尬的色彩,“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好脾气地一笑,杨歌站起身道:“走吧。”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问。 “一百六十元,多谢惠顾。”老板娘的笑容真像一朵花,江果付钱的手却被人按住。 “我来。”杨歌迅速地掏钱结账,“一男一女出来约会,没有叫女士买单的道理。” 约会?谁跟谁?江果此时却没有纠缠这个的心思,看着他眼明手快 正文 分节阅读_9 地付了钱也来不及阻止,看着他索要发票却冷淡地发问:“要发票有什么用?报销吗?” 打开车门,把江果推了进去。杨歌微微笑着回答:“我不做那样的事。只是不想纵容偷税漏税。” 微微一笑算是回答,江果脸上的苍白似乎有些好转,“对不起。”忽然轻轻说了这样一声,在对方诧异的时候,她掏出粉扑、唇膏开始化妆。 为她打开顶灯,杨歌看着前方问道:“送你去哪里?” “明月心大酒楼。” 画着唇线的女子淡淡笑了笑,定好了妆,江果将头转向车窗一边开口:“像不像应招女郎? 在这一瞬间,杨歌忽然觉得她苍白得不能直视。没有回答,杨歌忽然停下车,在她奇怪地转过脸时,轻轻在那美丽的脸上印了印,柔声开口:“你永远最美丽。” 身子猛地僵硬起来,江果抽出纸巾按着眼睛,过了半晌后轻轻笑道:“准将阁下,你弄坏我的妆了。” “想得美梳头店。” 目视着远方,指示着方向,江果向他嫣然笑,“我想先去梳个头。” “哦。”杨歌回应,接着挂挡、加速,银蓝的小车像风一样快。 “谢谢了。”踏出车门,江果眼睛里的神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迟疑了一会又开日:“以后不要见面了吧。”这样的狼狈,一次也太够。 “怎么可能?”杨歌修长的身子也从车子里钻出来,笑笑地看着对方说,“果果,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晚安吻。” 第六章 大概两点了吧。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路灯亮着。农历年十二月二十七的凌晨,一月十八日零点三十分,江果从明月心大酒楼回到了小区。 酒意在喉咙、胸腔翻腾,捂着嘴,江果从的士上歪歪扭扭地摇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 司机探出头叫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流莺他看得多了,像这么漂亮的却还是少见,不过,就算喝酒有提成,也没有看哪个小姐醉成这样过。 江果不回答,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脚都死死地扣着地面,直到听到车子离去的声音,才“哇”的一声,翻江倒海。司机虽然没有明问,但一句艳羡的说话:小姐,你一个晚上可以赚很多钱哦。就让她忍不住想把他的嘴撕下。 继续往前走,吐掉了胃里边的物品,人却一点也没觉得好,脚底下像踩了棉花一般。江果摇摇晃晃地钻进楼梯,扶着墙往上走。三楼的距离,为什么那么远?腿上好像灌了铅…… 几乎是用爬地上了三楼,江果“呃” 了一声,解脱一样地自言自语开口:“好了,到了。”左手举过头顶扶着门沿,支持着全身的重量。醉醺醺的女子低头在包的夹层找着钥匙,情急之间却偏偏什么也找不着,忍不住不耐烦地咒骂出声:“该死的!明明放在这里。为什么没有。” 叹息声轻轻地传来,江果喘了喘,喉头干吞了吞,晕乎乎地向楼梯间看去……这个声音,很熟悉。 眼睛里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物,五小时前刚刚分手,“怎么是你?”她讶然道,眼睛眯着眨了眨,又眨了眨。 烟头明灭,一个人慢慢地踏着阶梯走下来,走到江果面前,微微地皱着眉。 “杨歌?” 江果蓦地格格笑了起来,带着一点娇纵的样子,然后开日:“你……帮我……找。”歪歪斜斜地倚着门看着对方,涂着碧色眼影的眸半开半闭,竞慢慢地滑着坐到地上去。 男子不言语地接过她的包,但包小物品又多,一时间竟也没有找着。正在犹豫间,江果却不耐烦了,精巧的小包被拿过,“哗”的一声,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抓着钥匙她嘻嘻笑着开口:“笨蛋杨歌,钥匙不是在这吗?” 笨蛋杨歌吗?男子微微凝着眉着看她,这个六年前的称呼,在这个时候叫出口,代表了什么呢? “哦。”杨歌叹着气点头,却不立即开门,蹲下身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回包里,才又开口:“我是笨蛋,你就聪明得很吗?”心想这家伙不仅梳头,竟然连衣服都换了。 “什么?”江果迷迷糊糊地应道,后脑在门沿上歪擦,用来固定长发的水晶玫瑰花爪终于受不住这样的蹂躏,掉了下来,打了摩丝、发蜡的发蓬散着垂到颈,看样子很是诱惑,“开门啊。”她不耐烦地叫。 扶着烂醉的女人进客厅,想了想,又把她搀进卧室里。杨歌把她放在床上,像对着小孩子说话一样地开日:“好好地躺着,我去帮你烧点水。 衣角被拉住,烂醉的女人似乎无法接收他声音里的含义,含糊地发问:“你要走了吗?” 眼前像盖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地瞧不清任何的东西,浑身也燥热起来,周围平常熟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陌生了,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安全的存在。 杨歌沉默着,一种阴郁的情绪把他整个人包围住。那样的情绪,让他几乎有愤怒呐喊的冲动,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拂开江果的一手,将摇晃着想要坐起的女子,又一次按回床。 “别走! ’女子命令式地叫着,纤细的臂向上伸展,扯着男子的衣襟坐起来。头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全散,迷乱地披在颈间。仿佛热了似的,女子皱着眉在脖间一扯,高领的中国式盘扣被蛮劲扯开,成v字形地敞开至胸,透着微微的白皙与烈酒染出的娇艳……然而,她依旧毫无自觉。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时候没有辜负信任,面对这样的旖旎风光,杨歌却只是替她扯过被子,“睡吧,醉酒的人应该做个好梦,才不会头疼。”声调是像没有任何事发生过的平静,在晕黄色的床头灯前,愈发温和。 “杨歌。”执拗地撑起身子抓着他的手,江果细细的冷汗在额间冒起,脸上的苍白渐渐退去,倒转成一片红晕。呼唤因酒意上涌堵在喉间,然而,似乎是固执地,她抱着他的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识,她迷糊地开口:“笨蛋杨歌……不许走! 情绪波动,出现在女子呼唤声后,冷静自制的眸 中转过不明含义的神色,叹息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 中溢出日。身子顺着女子拥抱的姿势平平躺下,温热 的唇轻轻印上她冰冷的额,没有被身子压住的手抬 起,灯光熄灭。 ☆☆☆love.xs8.et☆☆☆love.xs8.et☆☆☆ 毛茸茸的不知什么在脸上蹭来蹭去,把江果从睡梦中驱醒,全身无力,是意识中的第一个感觉,接着,便觉得满口的苦涩。 “阿娇,走开。”低低地开口挥手,在触到猫儿身体的下一刹那,忽然感觉到身边的异样。 “呃,早上好。”清晨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哑,与平常相较,似乎更有磁性些。杨歌的眼睛半开半合,隔着那只嚣张的猫看着江果,“你这只猫真特别。” “早上好。”本能地应了一句,江果才反应过现在所处的情况,正想说什么,就听见杨歌对猫的评价。几乎要发狂,可是为什么没有生气的感觉?现在这样的状态,按女孩子的正常反应来说,应该是爆怒或者哭泣的,但是自己竟然还悠悠地应了一声:早上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果郁闷地坐起身,头发乱蓬蓬的,配合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瞧上去很有趣的样子,探出手把阿娇扔到床底下,开口发问。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的意愿,杨歌很困似的眯着眼,顺口回答,懒懒的声调让人有想扁他一顿的欲望,“果果,你确定我要在这种情形下为你回答吗?” 这时候两人的距离不足五分米,彼此的气息都可以轻易听见,江果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大话西游》里著名的桥段: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本人生平说了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我认为是最完美的…… “咳咳……我还没刷牙。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再研究好吧?”忽然觉得此情此景的确并不怎么适合做问答游戏,江果掀开被子下床,气势明显比方才弱了一个等级。等到走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才又懊悔,明明可以愤怒、暴躁、指责地吼着对方的嘛,为什么竟然会软绵绵地说一会再研究之类的话? “喂……杨歌。”十分钟后从洗手间走出,江果收拾好了心情,神情自若地和对方打着招呼,“你能不能让一让?我想换件衣服。”话出口才想起自己衣服真是好端端地穿在身上,没有曾经被除下的迹象,足以证明昨天晚上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不过确认了这个,并没有让她有欣喜或者是高兴的感觉,因为在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没有去想杨歌会不会对她进行侵犯,困为在潜意识里,那根本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哦,好啊。”杨歌在这十分钟里已经起床了,气定神闲地整理好床铺,很悠闲地抱着胸看着对方,然后点头发问:“可以借用你楼下的洗手间吧?” “可以。”迟疑了片刻才回答,江果看着杨歌下楼的身影掩上了门,然后她很小心很小心地一件一件脱去身上所有的衣服,赤着脚走进洗手间,打开喷头,将自己全身淋了个遍。 江果走出洗手间已经是在半小时之后,只觉得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都随水流走了,用大浴巾包着头,懒懒地踱出房门,一身的家居服外再裹着一层大棉袍。 “蜗牛也比你快。”杨歌嘲笑着开口,他坐在楼中楼底层的餐厅内,倚着玻璃桌子,拿着筷子敲着碗,“快点快点,饭都要凉了。” 油炒木耳、荷包蛋、香酥肉松、香菜心、外加一锅煮得不浓的稀粥,看起来真有令人食指大动的欲望。 “你做的?” 江果不敢置信地从阶梯上看他, “喂,杨歌,你没那么神吧?还会做饭?” “试试!” 杨歌举碗邀约,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很温暖的感觉。 这样的菜色真叫人无法拒绝,抑或是无法拒绝的是杨歌那淡淡的笑容呢?江果过后想起,并不能很确定地说出当时自己的想法,只知道在那样的笑容过后,她很自然地接过杨歌手里的碗,吃了两口后贬义地开口:“嘿!看高你了,原来这桌上有一半以上都是现成的。” “有得吃就不错了好不好,还挑三拣四。”杨歌冷笑着将荷包蛋夹到江果碗里,然后恶狠狠地开口: “再说哪有一半以上,五分之二而已。” “你还狡辩?不许否认! ”竟然顶撞伟大的女王陛下,江果顿时火起,一个推手,将所有的菜都送到杨歌面前,满脸杀气地威胁,“你不承认,我不吃了。” “好家伙,我怎么觉得你跟电视上那即将跳崖的女子一样呢?拿着把刀说,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了,虽然好像没有可比性。”杨歌不急不慢地为自己添饭,接着又为江果的碗满满地添了一勺后开口, “吃你的吧。我承认错了,得了吗?” 这样算是道歉还是在损人?江果寻思,不过接下来的行动却完全背叛了她自身的思维,右手重新握起筷子,左手则将所有的菜送回到自己身边,嘿嘿笑着道:“那我就吃了啊。” 用风卷残云的速度将桌上所有的菜扫到自己的碗里,然后慢吞吞地拨进口中,江果冲着面前的人奸笑,“现在我很乖地在吃……” 话说半截,忽然堵在口中,坐在对面的男子站起、然后俯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改变为零。 婉转、纠缠。 渐渐从欲望的海洋中苏醒,微微苦笑,江果的眉皱着,像不堪重负一样。忽然用力一推,杨歌重心不稳 正文 分节阅读_10 地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刚要开口,就已经听见江果的逼问:“说!昨天晚上有没有趁机吃我豆腐?” “绝对没有。”杨歌指天发誓,看着江果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有很戏剧性的感觉,忍不住开口:“不过现在很后悔昨晚没下手。” “你想死了你! ’江果爆怒后低头继续吃饭,并不看杨歌的眼睛,过了一会,才又抬头,看着对方开口:“昨天晚上的事,我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像没有带上任何情绪一样,但杨歌却清晰地察觉到她美丽的脸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了黯淡的感觉,连眼睛里的光都遥远了起来,嘴角微微地抽着,轻轻地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谢什么呢?杨歌也示出无奈,将刚才的玩笑收到心底,一个一个收着桌上的碗碟,说话也似自言自语:“谢我什么?真是谢我没有下手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江果站起来,转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杨歌,不过,在谢你之后,我还是要说抱歉。”她微微合上眼又睁开,很轻很淡地挑了挑唇,像是一个虚无的笑,“我们之间,在六年前就已经结束。这中间没有误会,没有情变,更没有三流言情里的女配角的胡搅蛮缠,一切是很自然地发生,顺势而成,是不是?” “哦。”一下子捕捉不到她的潜台词,杨歌将碗筷放人水池后转身看她,“你想说什么呢?”气度沉稳,不动如峰,浅浅的笑在脸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危险得让江果犹豫了数秒才再开口。 “我是说…” “说什么?果果,你在和谁说话?” 外表温柔贤淑的蓝珊舞站在门日,从她的角度往下,只能与江果彼此互看,只见此君手指上串着一圈钥匙晃啊晃,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线,实在有点狐狸的样子。 “蓝蓝?”江果的脸“刷”地变色,目光向四处扫射,低声喝道:“杨歌,你先躲到储藏室去好吗?”连连跺脚,心想这蓝珊舞早不来晚不来,怎么 偏偏这时候出现?若是看到自己与杨歌一起吃早餐, 那就有嘴都说不清。 “这个……有没有什么报酬?”杨歌不紧不慢地讲条件,浑然不顾已经急得要跳脚的江果。 “什么都应允你。只要不要给蓝珊舞这个八婆看到,否则我死定了。”将杨歌塞进厨房一侧的储藏室内,想那正在客厅之下的庞大空间,应该不会委屈了他。 关上门,江果现出最纯洁最可爱的微笑,“蓝蓝,你怎么来啦?”心想过些时间一定得把这个八婆手上的钥匙回收,免得自己偷鸡摸狗的时候给她看到。不过就不知道这家伙肯不肯交出就是了,毕竞她一直打的是帮自己照顾房子,照顾猫儿阿娇的旗号,而且在这个旗号下,做得还是不错。 “帮你送火车票。”蓝珊舞换好鞋子,然后从大门所在的中层走下来,笑盈盈开口,“喂,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你耳朵出毛病了!” 知道对这种女人不能太客气,以攻为守是最好的战斗方式,江果懒洋洋地往客厅上走,“哪天的?” 将车票弹到江果手中,蓝珊舞舒服地靠在沙发上说话:“我放假啦,昨天快累死了我。那么大冷的天,还叫我们把桌子椅子刷干净,真是过分。对了,车票是老历二十九晚上的,也就下星期二,东西准备好了吧。” “啊……是啊是啊。呵呵。”强装着笑与蓝珊舞搭话,江果心神不定地听着储藏室内的动静,直到蓝珊舞一脸莫名的表情凑过来摸着自己的头时,才醒悟到自己的失态。 身体一侧,避开对方的爪子,江果烦躁地开口道:“别烦了好不好。”语气不同于平日的玩笑,显得恼怒而认真起来。 那样厌烦的语气一出口,连江果自己也觉得惊异和惭愧,自己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对一直关心着自己的蓝珊舞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呢?气氛有些冷落,看着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自己的蓝珊舞,江果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蓝蓝。”江果轻声开口,“对不起啊!” “笨蛋。” 蓝珊舞的沉默只是一瞬间,随后用粗鲁打断了彼此之间的尴尬,顺手把凑在一边的阿娇抓到腿上抚摩,“你最近情绪好像不太好?” 有没搞错,也就几天没见面,怎么就冒出这样的话?江果冲她翻了翻白眼,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然后发问:“要什么?” 摆手拒绝,蓝珊舞直接切人正题:“昨天和你在一起喝酒的有管鹏的舅舅,刚才打电话过后的时候,顺口说起了你,说你昨天晚上喝酒喝得很疯。 僵笑,江果一口水喝到一半被她这话呛得咳嗽起 来,她背过身去擦脸,然后又转回身,“多虑了,蓝蓝,我根本没事。” “没事?”蓝珊舞不动声色,“那么,江果小姐,你可否解释一下,你身后那位男子是谁?还是我眼花了呢?” “呃……”从楼梯处走上来的杨歌脸上很有点抱歉的样子,做了一个举手投降的样子开口道:“实在对不起,果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身高与储藏室高度的差距了。” “果果!”蓝珊舞眨眨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江果,“可否介绍你身后的这位男士的身份来历、年龄身高,以及为什么要躲人储藏室的理由?” 寒!江果一个哆嗦没忍住,掉下满地鸡皮疙瘩, “你又不是不认识!”把心一横,她索性拍拍手笑, “这位先生姓杨名歌,现在在h城d局市场部工作。具体的年龄身高,如果蓝蓝你有兴趣知道,我觉得你们可以私下交流一二,不必在我面前哦。” 声音越说越小,原因是看见蓝珊舞笑得愈发灿烂的脸。江果一脸无奈地停止了自己的狡辩,对于这个了解自己不下于她本人的蓝珊舞来说,再多的言辞都可以让她轻易拨开,到达最底层的真实吧。 “你好。”杨歌蕴着温和的笑伸出手,很有种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我是六年前的失败者,如今卷土重来的。蓝老师,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江果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在她看来,杨歌与韩睿都应该是会在感情未确定之前掩饰住自己行动的那种人,以免没有成功,反而遭遇嘲笑,自然,韩睿最近的犯花痴不在此列。她前南地开日:“杨歌……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坦白。” 蓝珊舞恍然大悟,“杨歌,就是原来的那个兵哥哥啊!还是很帅!” 她将脸偏向江果,微笑,“果果,怪不得你要我拒绝韩睿,原来是杨歌回来了。这样可好了……,当年本来就是……” “蓝蓝!”江果猛然尖锐地叫起来,像是怕来不及阻上蓝珊舞话的急切。看着蓝珊舞和杨歌两人一脸的奇异,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定了定神才说:“别胡说。杨歌只是玩笑而已,是不是,杨歌?” 她的目光很奇怪,如同空山静水,杨歌与她对视着,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拒绝那样的神情,就像是六年一样,无论哪一个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但他知道,现在不能附和,于是他将头转向另外一边,看着蓝珊舞,像故意要漠视身边人的要求一样,很认真地开口:“绝对不是玩笑。” “这个……” 江果干笑,慢慢缩到蓝珊舞的身后,“蓝蓝,我现在知道不撞南山头不回这句话是为谁而设了?” “谁?”杨歌依旧彬彬有礼,温柔的神态足可以去当宾馆大堂里的小红帽。 江果只能郁闷在心里,然后硬着头皮微笑着从守护神的身后走出来,“我也只是玩笑而已。” 她微微翘起唇角,眨了眨眼,貌似温柔体贴地笑开,“你们可能也有六年没见了吧?先聊,我去给你们泡杯茶。” 是不是不这样抽身,就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忽然觉得自己的克制已经到了顶点,江果转过身,用优雅好看的步子慢慢从客厅踱到底层的厨房。她拿起叫壶,盛上水,放在液化气灶上,然后“咔” 地扭开。她笑着探出头,“我把门关上哦,免得气呛上去,难闻!” 关上玻璃门,江果忽然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瓷砖上,忽然觉得有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从心里冒起,像是有一团火憋在心里烧,要把胸腔里的一切烧空烧干,才可以结束。 清醒的原因是因为叫壶水开的哨声,江果定了定神,把头从墙壁上抬起来,用手抹了抹瓷砖上那一片雾状的痕迹,然后很迅速地将火熄灭,冲泡咖啡。 “有没有觉得这房子有什么改变?”是蓝珊舞的声音。 江果端着咖啡上楼,脸上有着修饰好的微笑,盈盈可亲,蓝珊舞的话听在她的耳中,进行了很明确的判断——蓝蓝知道这个杨歌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再深想些什么,就听见杨歌开口。 ‘那个巨幅婚纱不见了。” “当!”忽然的异样声音,让杨歌与蓝珊舞同时往来源处看去。 一脸苍白的女人,捧着个已经半倾的托盘,咖啡淌了一地。她低声开口:“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个?” 第七章 从来没有发觉一个人可以如此苍白,让人感觉到几乎就要碎裂的透明——杨歌心中淡如水的情绪忽然有了汹涌的感觉。这时候应该走过去、搂着她的肩,然后用坚定而平和的目光看着对方才比较适合吧。然而此时此刻,杨歌只是站起身,将手中的水杯放在玻璃几上,凝视了江果数秒,说了声告辞。接着,打开门,走到屋子外边去。 顺着楼梯往下走,在出口前停住,因为忽然发现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珠,银蓝色的小车靠在房子前边的篮球场边上,很安静。 “杨歌!”蓝珊舞站在阳台上叫,她不能明白对方这刻的表现,现在应该是趁机接近果果的最好时机,为什么这个人就这样挥挥手离开?“笨蛋!” 因为怕大声的叫喊被江果听到,她用无声的唇语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拉开车门,忽然觉得有异样的光从身后发出,杨歌不动声色地坐进车了,然后才从单面玻璃往外看,却见韩睿站在另一幢楼前,一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挑着,似乎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样的目光包含着什么意思?敌意或者是探索?杨歌没有兴趣寻求。有一种烦躁在进入车子的瞬间攫取了他的心神,明明是因为正面的情感因素,才会在刚才离开有些失态的江果。骄傲如她,如果在情感动荡的时刻让旁人接近,那想必是不愿意的,因此,杨歌做了这样一个愚蠢的君子行为,而现在在为这样的君子行动而感到后悔。 手机忽然响起,杨歌简单地“喂”了一声接起电话,是公司同事关于工作上的询问,于是暂时把心里的事先搁在一边,进行无聊但却必需的对话。 “叩、叩。”有人在敲击车顶,杨歌伸手扭开边座的门,淡淡开口:“进来吧。” “请你把窗户打开好吧?烟味太浓了,空调开再大也没用。”不客气地发号施令,蓝珊舞率先伸手按下控制窗户升降电钮,“我不能明白你的反应。既然拜托我帮忙追求果果,就请认真一点。”忽然眼神很古怪起来,“莫非你在吃醋?” “吃醋?”杨歌笑,他的笑在唇上展得并不开,只是微微地有一点翘,看上去很收敛和平和,“没有意义的事我不会做。” “你是认为安慰果果是无意义的?”蓝珊舞不悦地步步紧逼,拿手敲着玻璃。 “安慰果果有你就够了。”杨歌心平气和地回答她,那种烦躁大概在僵硬的公事处理中已经消散了,所以自己此刻才能用这样的情绪面对眼前进行责难的女子 把cd盒子从对方的手中拿回,“我不想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 正文 分节阅读_11 br/> “或许爱情真的是不需要理智,但对于我来说,在拥抱对方的时候还希望这是自己清醒而认真的行为,而不是一种昏了头脑的冲动。同样的,我也不希望真心喜爱的女子在处于非常状态的时候仅仅因为需要拥抱而让我拥抱。我对她是认真的,所以我不想看到她后悔的样子。虽然她未必会后悔,但我还是想预先排除这种可能性。这个逻辑应用于爱情是不是很混账?”很明显杨歌还有些理由没有说清楚,但却已经摆出不继续解释的姿态,于是蓝珊舞接过话柄。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 听完了杨歌的解释,蓝珊舞一直在轮替敲击着玻璃的五指终于停下,先前的疑惑是消失了没错,却又有另外的不理解升起来,但却暂时不打算继续纠缠,“对了,想不想知道婚纱为什么消失?” “不想。”杨歌简洁地回答她,即使要知道也是从果果口中得知,或者是因为自己的判断或者追查而知道,而不希望是第三者的转述。这或许很傻,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听到蓝珊舞问话的直接反应,只能说自己纯粹是笨蛋吧。 “那么,就这样吧。拜……”知道一时间不能从杨歌这里知道更多的东西或者推测他的情绪变化,蓝珊舞出声告辞。 也许应该另外找个适合的时间和果果聊聊,推开车门,蓝珊舞这样想到。因为关于今早的失态和婚照消失的原因果果虽然给了解释——周浔的父母怀疑她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产生出的愤怒——但是,凭直觉来说,那应该不是事实。 真相只有一个! 有些怪异地想起这句话,在意外自己还有闲心想这些的同时,蓝珊舞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在逐渐接近中。 ☆☆☆love.xs8.et☆☆☆love.xs8.et☆☆☆ “蓝老师。”英俊的男子彬彬有札地开口,“好久不见了。 有没有地洞可以让自己钻下去?蓝珊舞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这样。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抓到的感觉从内心里冒起,她勉强露出笑容道:“嗨,韩睿,你怎么在这里?” “我哥哥住在这里。”很有礼貌地回答,韩睿把脸转向车里的那个人,目光奇特,“杨先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拉开车门走出来,经过锻炼的身体矫健修长,杨歌用最平常的口吻开口:“是啊,还真是很巧。”有微微的笑意从眼睛深处浮出,这个家伙还真有当军人的潜质,至少站军姿会是一流的。在楼梯口的半个多小时,完全没有看他移动。 蓝珊舞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走开显然不是正确的应对,但要像果果一样举重若轻地处理,却并不是她能力所及。一刹那手忙脚乱,幸好两个男人彼此注目,谁也没有注意她脸上的神色。 “杨先生来这里?”话说一半,其意已明。 “看一个朋友。”见招拆招,不露破绽。 “江小姐吗?”步步紧逼。 果然是锐气十足的青年,杨歌把靠在车顶上的手拿起,抹抹被雪珠打得有点湿意的头发,很自然的样子,笑了笑,却并不回答韩睿的问题。因为在对方的立场上,其实是不需要自己的答案的,说出来,反而会有示威的感觉,而实际上,自己和果果,却还并没有达到那个地步。七分交情说十分,杨歌不做这样的事。 “果然是。”韩睿也笑,他的笑很有些僵硬的味道,像满心不是滋味,却又不肯示弱的孩子似的,忽然转向蓝珊舞笑道:“蓝老师,杨先生以前在黄连当兵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和他很熟?” “以前消防演练的时候认识的。”其实和他比较熟的是果果啦,我不过是顺风船而已。如果现在说出来,可以让韩睿完全放弃希望吗?但棒打鸳鸯这根棒如果是在自己手上挥下的,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不过,韩睿和江果也不能算是鸳鸯就是。 蓝珊舞胡思乱想,“所以……” 韩睿没有接过蓝珊舞的话,他拍拍车顶,看着对面的那个家伙,“中午我请你吃饭好吗?”僵硬的笑容在慢慢变大的雪里显得有些寂寞,少年英锐的模样让杨歌没有理由拒绝。 “好。” 回答在沉吟过后说出,杨歌弯腰钻进车子,淡淡地道:“我买单。” “蓝老师,你不去吗?”韩睿在钻进车子前向蓝珊舞发话,脸上似笑非笑。 摇头是蓝珊舞的直接反应,没有开心地撒腿就跑是因为还要顾忌到形象问题。但是……无论如何,事后还是要对韩睿做个解释的,冲着远去的小车挥手,低头颓然叹气的时候,却发现有伞遮住了头顶的天空。 “管鹏?你怎么来了?”看见老公后不是先浪漫地凑过去给个kiss,蓝珊舞左看右看地寻找着女儿的踪迹,“抱抱呢?你把抱抱扔到哪去了?” “妈早上过来,在家里带抱抱,说是难得下雪,让我们出去玩。” “我不想动了。”蓝珊舞有气没力地疲倦开口,伸出手揽住管鹏的肩膀,“喂!大个子,你背我吧。” 其实不需要有英俊的外表,不需要有傲人的财富,只要有一个坚实的、可以依靠的肩膀,作为身边的人,那也足够了。 江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阳台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变化。大棉袍披在身上,风雪交加的天气却依然不觉得有任何寒意,猫儿用头把门挤得更开,从缝隙里钻出来,藏在棉袍子底下喵喵地叫着。 江果把猫抱起在怀里,让冰冷的额贴着猫儿略有着温热的皮毛,低声细语:“周浔,我相信你会尊重我的每一个选择。” ☆☆☆love.xs8.et☆☆☆love.xs8.et☆☆☆ 老历二十九的火车票回到故乡,在意外中,从大年初二开始应对大大小小名目不一的相亲。三天之内,正式或非正式,不下十五场。在这时间短、任务重的繁忙时刻,江果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例如母亲为这三天的约会究竟安排部署了多久?是一个星期呢,或者更多? 她很有兴趣地在这个问题上进行离题万里的猜测,而在面临实际性的选择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稍微认真一些的看法。待到契而不舍的母亲进行严刑逼供时,江果才会“哦”一声回答两句:“这个看起来不错哦。对了,那个好像也可以,还有前天晚上那个……” “那你们就再见一次面?”江妈妈试探性地发问,表现出不把女儿再次推出门就不甘心的强烈决心。 “这个啊……” 江果傻笑,把食指放在嘴唇里咬,“我可以不可以选择在王家吃李家住啊?那个,王家似乎更富裕些,李家的少爷又似乎更英俊点啊?” “你妈怎么说?”事后将这样的对话当成笑谈转述给蓝珊舞,这个只敢在管鹏与果果面前发威的女人白了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发问。 “能怎么说,一口水全喷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气,就差没指着我鼻子骂了。” 江果若无其事剥瓜子,然后扔个红包给给缩在一旁管鹏怀里的抱抱, “我妈给的。” “真没创意。”指的是江果与母亲的对话,而非红包,蓝珊舞道,“如果我是你妈,我就直接说,你嫁给姓王的吧,然后选择姓李的当情人。” “我一辈子当老姑婆成不成?”忽然间语气又烦躁了,江果无奈地捧着头,而管鹏则自觉地带着抱抱走开。 “果果阿姨。”抱抱却不肯离开,伸出手向着江果,甜甜地叫,“抱抱。” 左右为难地看看江果又看看手里的女儿,管鹏有些踌躇地站住,“蓝蓝,抱抱给你吧。” “不用。” 强行挥去内心的焦躁,江果强打起精神抱起白白软软的小抱抱,把额头和她的鼻子相贴,然后一摇一摇地当着布娃娃来玩,低低地道:“蓝蓝……其实不嫁也没有什么吧?女人不结婚……就不可以吗?” 蓝珊舞从她手中接过抱抱,静静地道:“可以啊。但果果你是因为没有爱的人,所以不想结婚,还是因为无法抉择而困扰呢?” 似乎有软弱的情绪在身上蔓延。江果强笑道: “不说这个可以吧?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进行这种隔着什么似的对话?有话不都是直接说的吗?从过去到现在。” “真的吗?” 蓝珊舞稍微低头沉思了后开口, “那么,我想请问——喂!死女人,你想去哪里?就想跑!”这个混账,是不是一说正经地就想跑啊? “哦。”江果把提包在手里一转一转,转眸柔声道:“首先,我没死,在正月里诅咒是很不吉利的;其次,我想去超市买东西,所以必须现在就走;其三,那么美貌的我如果在夜深人静才回家,出了什么事,亲爱的你担当得起吗?”小小地方,正月里司机大部分选择休假,因此,要打的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买什么,” “大米。” 江果笑眯眯,“再不买,我就要弹尽粮绝了。” “好。”蓝珊舞看着她一脸的我就是骗你啊、我就是要走啊,看你怎么办的神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开口命令道:“老公,你出马,把我们的大小姐江果送回家,免得路上出了意外。还有,记得帮她背米,我就不信这个女人敢拒绝。” 果然不敢。 江果垂头丧气地跟着押解官往前走,忽然看见前面那个人停下来说话:“果果,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和蓝蓝帮助,请绝对不要客气。” 有刹那间羡慕忌妒起蓝珊舞,心想着眼前这个人如果属于自己有多好。宽厚的肩膀,依靠的时候一定不用担心,平平静静地度过每一个夜晚。 “借我靠一会可以吗?”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江果抬起眼看着管鹏端正的脸,低声开日。 “能向蓝蓝报备一声吗?” 管鹏笑,然后伸出手,“你是蓝蓝最好的朋友,需要帮助、需要拥抱,尽管开口,别客气。” 把头放在管鹏的肩上,寂静的小巷是适合甜蜜的地点,但这样的依靠却觉得遥远而没有任何温度。明明是近在咫尺,却依旧感受不到对方心的跳动……是因为心不属于自己的缘故吗? 江果站直身体,低声道:“谢谢。”然后继续往前走,这一次却是她成了领路人。 “管鹏,当时你为什么会喜欢蓝蓝?” “喜欢就喜欢,还能有什么理由。”管鹏哑然失笑,“只是感觉而已。” “那么,你不在乎蓝蓝的家庭负担吗?” “父母没有工作需要赡养而且体弱多病。”管鹏用的是陈述句语气,然后又笑,“不会是刺探军情然后告密吧?其实当时有很多人劝我不要找蓝蓝,因为那样要承担许多责任。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这一点,如果一个男人因为怕承担责任而放弃自己喜欢的女人,那么,实在是太没有担当了。” “蓝蓝有你真是幸福。”真心实意地赞美道,江果把束发的皮筋扯下套上手腕,“如果需要负担的那个人是你,你觉得蓝蓝会选择你吗?” 错愕地看着对方,管鹏愣了半天然后开始傻笑, “当然会。负担是可以通过努力变成没有的,而如果爱的人离开了,那才是不可能弥补的。聪明如你,现在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吧?” “不是。” 江果浅浅笑着摇头,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伸手向前一指,“你看,超市到了,不好意思,居然要麻烦你当搬运工。” 走出寂静小巷,正月里的黄 正文 分节阅读_12 连,灯火繁华得十分美丽,两人肩并肩地进人超市,选购好物品,然后由管鹏提着,一路行走。有人们诧异的目光问或看来,有的集中在江果身上、有的却在管鹏身上扫来扫去,大概都是在好奇这两人怎么勾搭上的。 “明天说不定又要有人和蓝蓝告密了。”江果玩笑,说也奇怪,小小五万人的城市,很多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什么误会倒还是经常会发生? “管鹏……”江果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话,然后话未出口,就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 管鹏惊讶地叫出声:“你做什么?”为什么这个四十几岁的妇人无缘无故就忽然出来袭击江果?看她一身干干净净,应该不是疯子才对。疑惑地放下米袋,看着事态发展。 “不要脸!叫你拿钱出来你不拿,反倒在这和男人勾搭,贴钱养小白脸。” 四十几岁的女人破口大骂,一巴掌又要盖过来,却被放下米袋的管鹏阻挡住。 “怎么回事?”管鹏毫不费力地抓住对方的手,看着渐渐围过来的人群,扭过头有些尴尬地问江果。 “这是蓝蓝的丈夫管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灯火繁华中,江果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冰雪,她静静地矗立,没有伸手遮掩脸上的那个红印,“同样的,你赌博欠下的债,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看在周浔的面上,上次你来我家问,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现在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也得尊重你自己。” 脸色难看得无以复加,中年妇女另一只手又要挥掌,嘴里骂骂咧咧:“你嫁过来的时候周浔给你多少钱?现在他死了,你就不认我们了?还和男人勾搭?” “周浔死了,我的私生活是我的自由。至于别的,婆婆,我不想和你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不需要这样撒泼吧?”江果冷淡疏离而且针锋相对的态度让中年妇女怔了怔,似乎很意外她会这样反击,因为在印象里,虽然这个女子一贯是骄傲的,却不至于有这样刺人的锋芒。 “你说我撒泼!” 中年妇女在怔然后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忤逆?虽然周浔死了是没错,但怎么说自己也算她长辈,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管鹏,我们走。”不想再多看对方一眼,江果知道今晚自己的表现会成为明天旁人餐桌上的谈资,转身欲离去的脚步却因为衣服被人扯住而无法再度前进,然后就听见一迭声的破口大骂。 三代之下才能出诗礼之家,暴发户在愤怒之时果然是没有任何风度可言的,真难得周浔当年的温柔。江果微微皱着眉看着对方,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纵然是心中无愧,也难免有尴尬的感觉,看着管鹏在一边,却早已经是满脸通红。 “你究竟想怎么样?”无奈地把手放在额上,然后顺着头发抹上去,江果用忍耐的情绪看着对方。 辱骂役有停止的表现,忽然响起刹车声,一辆小车蓦然停在人群边上。韩睿推开车门,身体修长而神态优雅,冷冷地开口:“江小姐,上车!” 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江果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她点点头,看了扯着自己衣服的女人一眼后开口:“婆婆,这件衣服不值钱,如果你要,就送给你无所谓。但不是现在就要我脱给你吧?” “你……” 被江果称呼为婆婆的中年妇女似乎有些困惑地看着对方,在遭遇这样尴尬局面的时候,羞愧不是应该是比较正常的反应吗?为什么她会说出这些不能理解的话语? 看着还不放手的女人,江果摇摇头,然后从提包里翻出一把小剪子,然后才又抬头,“何苦。” 在她拿出剪子的刹那,中年妇女的手放开了,张皇地左看右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应对,但忽然又后悔,伸手又想去扯,管鹏却先她一步动作,和声道:“阿姨,这样做不好吧。” 收起剪子,低头看看已经下了一刀的衣服,江果的唇微微挑起一个像是笑的弧度,不紧不慢地坐上车,道:“管鹏,多谢,我先走了。” “哦,慢走。”恢复过来的管鹏很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有戏剧性,于是挥手笑道:“晚安。” 剪破的衣服从开动的车子里扔出,江果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开口道:“晚安。” 第八章 韩睿从来就不是个热心助人的家伙,对于凑热闹这回事,也没有任何兴趣。但这天经过人群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一个女人。 “去哪?”离开人群后,车速开始加快,韩睿漫不经心地开口。 江果沉吟道:“三月兔亭好吧?我请你喝咖啡。”经过了刚才的事,并不想马上回家,更何况才从老家回来,家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没有。端碗纯净水待客,对于蓝蓝没有问题,却并不适合她和韩睿这种还比较生疏的朋友。 “三月兔亭?”韩睿的手指微微弹了弹自己额头边上的散发,从嘴唇边上露出一点点笑意来,然后慢慢扩大,“没问题。” 江果诧异地看他一眼,让自己挪了个更舒服的位子,第一次发现到他的声音其实也不错,低沉却带着一点点金属样的划音,很奇特的感觉,“你的声音不错,在发低音时很有让人动心的感觉,可以去当dj。” 不想路途在沉默中度过,江果选择了话题,而韩睿也顺从了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对声音还有研究。”记得她以前是当老师的是吧,如果现在是指着一个小朋友说多么可爱,或者向着他说教,他不会有任何的意外。不过说到声音,那就远了点。 “研究?谈不上吧,只是兴趣而已。”江果呵呵地笑着,眼睛看着前方,“以前我是psc的测试员,不过很久没有做了。” “为什么?”减速、停车,韩睿白皙的脸在夜晚的灯光照耀中透着玉一样的色泽。很绅士地为江果拉开车门,微微鞠躬笑道:“能为江小姐服务,真是荣幸。” 第一次觉得他这人也蛮有意思,江果跟着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love.xs8.et☆☆☆love.xs8.et☆☆☆ 三月兔亭在临街一幢楼房的第二层,从外置的楼梯开始,就用绿色的藤萝紧密地缠着每一根钢条,楼梯板则是用青色的竹子铺着,一直到达刻意做出的柴扉,然后就是遍眼的篱笆墙、卵石地,还有仿制的火盆、烛台。 “请问,静悄悄这个房间有没有人?”向店员开口咨询,然后被带了去指定的房间。 “你对这里很熟悉?”点了咖啡、红茶,韩睿好奇地问道。 “很久没有来了。”江果低头一点一点地啜着温热的液体,“刚才我们聊你的声音很好听,可以继续这个话题吗?” 连这个话题也有什么避讳的内容吗?韩睿偏过头看她的侧影,柔和的脸部线条,并不是现今流行骨感美人的消瘦,他开口道:“好啊。不过实际上,你的声音才是动人,不会说我是恭维吧。” “不会,我对自己很有自信。”江果笑着看他,眼睛里是很坦然而安静的神色,“以前甚至有人在挂了电话后又放掉,因为怀疑我是接线台的小姐。” “啊,真是有趣。”韩睿带着对她比对这个故事更有兴趣的眼光看她,轻声道,“周浔也这样误会过吗?” 空调的声音似乎变得异常得粗重,连蜡烛燃烧的声音似乎也可以听见,被期待着回答问题的人却没有开日,静静地啜着茶,眉毛一动也不动。 忽然门被轻敲两下,然后推开,美丽的店员小姐微笑鞠躬道:“请问是江果小姐吗?有位先生说想见您。” 不悦的情绪在脸上出现,韩睿皱着眉看店员小姐一眼,冷冷道:“小姐,您这样做很不合适。 已经略有老态的男子从闪开的美丽小姐身后露面,年龄的差距让韩睿立刻不好意思再开口,而江果则叹了口气站起,礼貌地道:“公公,请坐。 是周浔的父亲?韩睿在脑袋里找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过了片刻终于把他和传言中一个似乎很衰的家伙联系在了一起。什么诸如三个儿子都不怎么孝顺而且又死掉了一个啦、做生意投资失败啦、找情人被老婆发现啦、老婆赌博又欠了一身的债啦。凡此种种,多不胜数。 周爸爸坐在江果的对面,第一句话就是和她道歉:“对不起啊,果果,今天你婆婆太冲动了,我一听说就特意出来找你道歉。” 于是江果也很谦和地回话,期间韩睿请小姐来换了两次蜡烛,也听出了两句话:一,周浔娶江果时花了很多聘金;二,已经没有偿还债务能力的周家两老希望这个媳妇能挑起这个担子。 “我了解你们现在的状况,我也很乐意帮忙。江果很有礼貌地说道,“但是,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应该从哪里筹钱还这笔债务呢?您也知道,住房的贷款,我还有两万没有还清,在这种状况下,我不可能还有积蓄。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周爸爸很庄重地看着她,说的话娓娓动听,“如果生活有困难,可以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也有个照应。”他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然后向韩睿点头,“韩先生也帮忙劝劝果果,再怎么闹,都是一家人,给外人看了笑话,不好。” 江果目送他离开,这次没有起身。不需要敏锐的观察力,只是粗粗一眼,韩睿也可以发现她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嘲讽,一时间有点不明所以然,韩睿开口:“怎么回事?” “很清楚不是吗?” 江果根本不看他,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他希望我把房子卖了,帮他们还债。好了,不说这些事。” 江果转眸又笑,依旧是那种最客套的笑容,“今天晚上真是多谢您的帮助,我敬你。” 红茶和咖啡的杯子轻轻相碰,“叮当” 的脆响成了这一次会面结束的钟声。 韩睿与江果并肩下楼,忽然微笑道:“明天可以再来这里喝茶吗?今天还没有问江小姐关于psc测试的趣事呢。” 申请约会的话说得技巧性十足,江果叹了口气,在叹气呵出的白雾中看天,风很大,半轮明月娇滴滴地在云里半隐半现,忽然的感觉让她无法拒绝,于是点头,“好。” ☆☆☆love.xs8.et☆☆☆love.xs8.et☆☆☆ 坐着韩睿的车子回家,这一次没有在社区外就说谢谢,而选择了在门边说告辞。 江果一个人慢慢地开门、进人、然后关门,从骨髓里透出的疲倦忽然让江果有不想再动的想法。于是她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那空荡荡的墙,白得刺眼。 周浔…忽然无意识地叫出这个名字,江果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苦涩。即使不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却不能否认其中一样存在着感情。 “用二十万把你束缚在我的身边,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一旦知道有办法把你留在身边,便会不择手段,即使是单方面的也好。”弥留之时,周浔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床单被褥一样,却依旧轻轻笑着说话,“现在好了,你可以解放了。我死了以后,一切都留给你。不管做什么,只要高兴就好,不要顾及任何人的感受。这样的话,你不需要困为相同的理由而有同样的选择。用金钱换取婚姻,是我无耻,所以不希望你又遇上这样的事。无论如何,幸福就好。” 周浔……头抵在沙发上,江果的双手抱紧自己的肩膀,好冷……一切只要我高兴就可以做了吗?即使对于你父母的遭遇袖手旁观,你也会祝 正文 分节阅读_13 福我吗? 耳朵里忽然听到有人在楼梯中行走的声音,很缓慢,突兀地从上一个楼梯间传来,似乎是有人在那站了很久,一直到此时才决定行动。声音到了门口,忽然奇异地消失,说起来类似恐怖片的感觉,但江果却猛然跳了起来,用几乎不受控制的手把小门打开——那一刹那,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但下一瞬间,却清楚了理由。 隔着铁栏,人的脸清晰如常,在并不明亮的路灯里,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把握着眼睛里最深的情绪。杨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声音却像雾一样缥缈,““你没事就好。” 就在楼梯间里站了那么久?看到回来也没有出声。是因为看到和韩睿在一起的缘故?江果不能确定对方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该如何进行回应。门的两边,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凝视。 “要不要进来坐坐?” 终于在感应灯熄灭后说话,江果的声音干涩得不像发自于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不用了。” 门外的脸已经瞧不分明,只有声音一如既往,“……只是电话一直不通,所以来看看。” 无法掩饰的苦笑在脸上浮起,江果低声说道:“是狐狸精勾引有妇之夫被婆婆掌掴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黄连的人,个个都有做娱记的潜 质。 “无论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杨歌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即使在黑暗里,他的眼睛也很明亮,“但请照顾好你自己。” 连告辞都没有,江果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黑暗,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关上了小门。她却不由自主地冲向阳台——汽车的发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大,停的地点依旧是老树下,可为什么刚才自己没有注意到?是迷醉在与韩睿在一起的气氛中才如此吗? 杨歌,消失在眼前的脸忽然清晰地在心里显示了出来……眼里的感觉,与六年前何其相似,那是否是一种叫哀伤的情绪? 好冷……才意识到空调没有被打开。江果这时候却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不想让自己体会温暖的感觉。冰冷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上边显示了十几个未接电话,xxxxx989889,全部是杨歌。 号码在按出三秒后被停止,江果用略显无奈的目光看着手机,这样打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对杨歌说些什么,或者只能是单纯的沉默? 风从没有关闭的阳台吹进,绕着身子打转。 手和心,都是冰冷。 抱着阿娇钻进被子,猫儿“喵喵”地叫着,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有水珠打湿了自己的鼻尖。 ☆☆☆love.xs8.et☆☆☆love.xs8.et☆☆☆ 好热 在睡梦中似乎被烈火灼烧,像处在沙漠里一样。江果五指屈伸着握着自己的胸口,发出细微的申吟。 头好痛!好痛!像有钉子一根一根扎进脑袋。胸口是快要燃烧的感觉,四肢酸酸的、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连眼睛也没有力气睁开。 睁开… 睁开…… 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很想就此躺着不动,但理智让她努力地爬了起来。因为——只是一个人啊,没有任何人在身边。 打盆水,拧毛巾,然后自己帮自己敷上额上。 喉头干干的,没有一点水分,有不能形容的焦躁把整个人笼罩住了,然而,这样的焦躁燃烧到了脸上,竟然化成了鼻端的酸楚,然后又转为抑郁到了胸口。 好难受! 妈妈…… 喉咙在哽咽中吐出了简单的词语,像有一只手在撕扯着声带,微不成声。鼻端的酸楚让江果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睛里迅速涌出,但她没有时间痛哭。理智指挥着她的一切行动,靠着床,一只手把额上的毛巾扯下,又浸回水中,随手一抓,便又敷在额上……周而复始。 妈妈……我好想哭。她没有去想这一刻自己已经哭出,泪水正源源不断地从脸上滑落,阿娇好奇地坐在枕头边,用舌头时不时地舔舔盆里的水,安安静静的,连喵喵的声音也不发出。 物理降温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整个人昏沉沉的。这样下去,会死掉吗?脑袋里忽然有这样一个念头,周浔,是不是你在责怪我? 胸口的烦躁无法排遣,她瞪着眼睛看着虚无,“你是要我把房子卖掉,用我的居无定所来换你父母的安宁吗?你说你误我,说希望我幸福.就是这样的吗?” 没有办法再进行理智的思考,她胡思乱想着,抓紧被单的手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体,手机。脑袋里已经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思维,因为每一个动作和思绪,都会换来深深的刺痛。 “妈妈……妈妈,来陪我,好不好?好不好?”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沙哑,江果用手背擦眼泪,颤颤地直接接下拨出键,“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握不稳手机,摔在地上,发出小小的声音:“果果,你怎么了?” 迷糊之间,江果哽咽着大声开口:“妈妈……我要死了。” ☆☆☆love.xs8.et☆☆☆love.xs8.et☆☆☆ “这个白痴!”杨歌咬牙切齿地合上手机,看了看表,指针正指着凌晨五点的时刻。他深吸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蹦下,用了三分钟的时间穿衣洗脸,再然后直接从自己的宿舍冲出去。在坐上驾驶座的同时,电话也同时被拨出,“蓝老师吗?不好意思打搅你,果果有点不对,你能不能去看看?” 汽车以惊人的高速行驶,在h城到黄连的路上,杨歌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每一声心跳,不舒服的冰凉感觉遍布了全身,“江果。”他无意识地哺哺自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从心里冒出。注视着挡风玻璃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什么液体侵入,杨歌却没有心思理会,只一抹,便不再关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用那样的声音哽咽着说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她意识不清地胡乱拨出号码,对着自己叫妈妈? 不能思维,杨歌“轰” 的一声停下车,用百米跑的速度冲上楼,感应灯在他的身影消失后才来得及亮起。停在属于江果的楼层中喘了口气,杨歌右手撑着墙壁,定了定神,才伸手接向门铃,“果果、果果!” 片刻后站在门口的是蓝珊舞,她的样子有点担忧,却也并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将杨歌让进了屋了,她才开口:“你怎么一头都是汗?” 眼前的人,脸色只可以用铁青来形容,头发似乎都是湿的,她翻了翻白眼,心想不要果果没有好,这个家伙又倒下了。 “哈,是吗?”杨歌粗粗地回答,没有把她的问话转化为思维,急匆匆地往上走,“果果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只是一个白痴女人睡觉不关窗户的后遗症罢了。”蓝珊舞懒懒地开口,她的眼睛里有迷糊的颜色,因为没睡饱就被人叫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我现在在帮她物理降温,不过看样子没有什么用。想把她送医院,这个家伙却是一动她就大哭,真是莫名其妙!嗯……你去医院请一个医生出诊吧?” “ok。”杨歌转身就往外走,知道了江果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反而没有刚才的忐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一身冷汗,把衣服完全湿透。自嘲地一笑道: “这里拜托你了。” “噢。”蓝珊舞低头扭了把毛巾,眼睛里似乎有隐约的笑容,“快去快回。” ☆☆☆love.xs8.et☆☆☆love.xs8.et☆☆☆ 这一天过得很慢,从凌晨到下午,杨歌不能计算自己究竟帮江果换了多少次毛巾,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随着江果燃烧了起来——这就是因为爱的缘故吗?他不知道,点滴瓶子没有规律地摆了一地,大的小的,看起来愈发得烦躁。 “幸好烧退了。”把体温计从江果的腋下拿出,蓝珊舞用自己的唇触了触对方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人安心不少,她看着是脸色黯淡的杨歌,说:“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去楼下的房间休息一下。” “不用。”杨歌看着也是满身疲倦的蓝珊舞笑, “好歹我男你女,没理由我休息,你劳累的,是不是?” 他侧坐在江果身边,很安静地看着滴壶,轻轻地开口:‘“如果昨天我留下就好,两个人在一起,再怎样也不会让你生病。” 这样的宁静和平和让蓝珊舞一瞬间有无法插足的感觉,或许协调的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让旁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吧。在这样的状况下,只有自己是多余,她微微笑着退了出去,柔声开口:“拜托你。” 杨歌回了她一个淡然的笑,然后又低头帮江果拢了拢散乱的发。一天的时间,她就这样时睡时醒,迷迷茫茫地没有清醒的时候。明明很累人的工作,但却为什么做起来会有安心的感觉?苍白的脸色带着潮红,应该是病态的感觉,却为什么也觉得很美丽呢? 杨歌抬起头看看输液瓶,满满的至少还需要一小时以上,他安心地呵了口气,将唇轻轻地吻上江果的额,说是试试她的体温,其实却是放纵自己的欲望。欲望往下,冰冷的和灼热的唇相接,纵是轻啄也觉得很甜蜜。 浅浅的笑意在疲惫的脸上却有灿烂的感觉,杨歌盘腿坐在床头,靠着江果的手,轻轻道:“果果、果果,无论怎么样,我永远最爱你。” 沉溺在幻梦中的男人没有发觉,在他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用她那苍白的唇,微微挑着笑了笑。 而在这一天,韩睿在三月兔亭的约会被放了鸽子。 静悄悄的包厢中,他从七点等到了九点,在蜡烛的明暗中,一个人沉默地喝茶。手机几度被拿起,却又被放下。性格中的骄傲、矜持的成分,都让他没有拨出江果的号码……对方究竟是忘记了,还是因为后悔而刻意回避?韩睿没有让这个问题侵占自己的思想回路,因为无论是哪一个答案,都有着让他不愿意接受的成分存在。 回家时刻意路过江果的住址,从小操场往上看,屋子里灯火通明,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在房间里来来去去。一瞬间心里似乎有不能抑制的情绪,韩睿深吸口气,直接又把车开回三月兔亭,抓起一瓶红酒干脆地灌进口中,终其一晚,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九章 发热症状的完全消失,大概是在求救电话的三天之后。 事件的主角意识清醒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努力地眨一下眼睛、又眨一下眼睛,说后悔说郁闷说无辜这时候已经迟了,一直刻意拉开的距离也已经被这三天的时间拉近,江果只好甜甜地装出感激的笑, “都是你在照顾我?”才刚开口才发现喉咙子涩得厉害,一刹那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咳嗽了两声才好些,简单的五个宇扯得喉咙微微发疼。 “如果你想说些什么大恩不言谢,只能以身相许,我相信我会很高兴。”杨歌微笑地看着她,眼睛底下黑黑的一片,看起来也是疲倦透的样子,“想吃些什么?” “吃什么?” 自言自语重复一句,才发觉嘴巴里苦苦的没有任何滋味,江果微微黯淡了神色笑,“什么也不想吃。”说话还是牵扯得嗓子痛,她伸着腿下床,只觉得两只脚踏在地上,好像空荡荡的,连忙伸出手扶着墙壁,用力咳嗽。 从没觉得咳嗽是这么痛苦的事,江果一边弯腰剧咳一边苦笑着想,每一声都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割着喉咙一样,猛地一口痰咳了出,却没地方可喷,连忙扶着墙 正文 分节阅读_14 往洗手间走。 “别走了,摇摇晃晃的。” 才没走两步,杨歌就挡住了去路,很好心地递过一份过时的报纸,发号施令,“吐这好了。” 江果抬起头迟疑地看了报纸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怎么有这么落魄的时光?不知道蓝蓝死哪去了。“噗” 的一声吐出,觉得嗓子也清爽了不少,才刚要笑着说话,却怔在了当场。 “没有人规定红颜一定要薄命吧?”她纳呐地开口,苍白的脸上是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神情,心想自己平日身体健健康康,没道理生场小病就要学林妹妹咯个血见个红。 “搞错!”杨歌拈着报纸的手也晃动起来,皱着眉头的一张脸简直比病了三天的江果还要难看。然后他很认真地看着江果开日,“看来还是要去医院一趟,一直在家里不行。” “哦……”江果很乖巧地点头,她还是惜命的,年年轻轻不想去和阎王大人去见面。 “哦呵呵……”一声乖巧的哦没完,就听见某个女人乱没气质的狂笑声,一抬眼看去,就看见蓝珊舞靠在门边上,一脸快要笑断了筋的模样。 “拜托啦。只是发热而已,虽然也烧得七魂断送了六魄,不过还不到要人命的地步。”蓝珊舞笑笑地走过来接过杨歌手里的报纸瞥了一眼,然后又笑, “一般来说,发热后痰中带血是正常的,因为咽喉充血的缘故,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真的假的? 两个人瞪着眼睛看着她,过了半天才确认了她话语中的真实性,于是江果又开始微笑,“不要紧张是吗?好吧。” 拍拍手,柔声笑道:“反正我现在是病人,我想吃小母鸡,蓝蓝你要弄给我吃,多麻烦也不可以拒绝。至于杨歌……”江果美眸盼转,顿了一顿才又继续开口,“我很欢迎你和我一起享受蓝蓝的手艺,因为这两三天我虽然意识不清,也可以明白地知道你在照顾我。但不知道有没有被旁人看见,如果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 简单两句话就想把拉近的距离重新隔开吗?杨歌抬起眼睛看她,轻轻地笑,“那就不用解释。男未婚女未嫁,我要追求你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吧?” 杨歌朗朗地一笑,向她靠近了一步,他们之间原本就只一步之遥,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身体都几乎要贴在了一起。江果心慌意乱地向后退了一步,脚却靠到了床,无路可走。她一下坐了下去,仰着头看着逼近的对方,忽然觉得竟然无法再一次重复拒绝的话,忙乱中,她叫:“蓝蓝……” 这时候叫我有什么用。蓝珊舞在一旁划着圈圈胡思乱想,现在的情形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这样的姿势,真有点像要发生点什么的前兆,就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看着会不会长针眼。 “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忽然暂停了动作,转过头看着大灯泡,杨歌彬彬有礼地发问。 “哦,不可以。”蓝珊舞伸出一根手指摇摇摇,虽然是有帮助他的承诺,但并不代表会眼看着杨歌吃了果果而袖手旁观,甚至一起当个帮凶什么的。 “那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杨歌带着笑俯下身,连眼神里都似乎带着温柔,伸出双手将江果搂在怀里,在那么近的距离看着那杨柳眉、横波目,用很轻但是很坚定的口吻笑道:“果果,不许你再拒绝我。” 是不由自主,还是无力拒绝?为什么泪腺会忽然像个水袋子一样、为什么手会莫名其妙地就环上了他的腰?是单纯地接受了他,还是因为贪恋这样的温暖所以有了这样的行为?是因为病后初愈,才让自己有这样虚弱的情绪吗?江果没有办法准确地判断自己这个时候的行为,那个时候,她按本能左右着自己的行动。 慢慢地松开手,江果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却并不单薄的眼,带着温柔果敢与坚毅的情绪,有着让人迷恋的安全的感觉——这样一个人,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忽然嘲笑起自己的愚蠢,江果微微苦笑着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她看着杨歌开口: “以前的一切,你都不介意吗?” “不介意。” “好吧。” 江果长长叹了口气,静静地笑着开口,“那么,我爱你。” 她的神情很疲倦,看起来没有刚得到爱或者接受爱的兴奋与甜蜜,好像只是一副压抑过后的放松,苍白的脸上连笑容也是浅浅的、淡淡的。蓝珊舞微微一皱眉头,她为何会觉得果果的模样,带着点哀伤的感觉呢? “等你回应可真不容易。”杨歌自言自语地叹气,他轻轻吻着江果的额,双手抱着对方的肩膀,不带侵略性地又往下细啄,“请相信我会让你幸福。” 好浪漫……蓝珊舞一边数着鸡皮疙瘩一边往外走,并顺手把想要蹿进房间破坏气氛的阿娇拎了出去。 从窗子往外看,还在飘舞的雪像花朵一样在空中舞蹈,晶莹剔透,当真太美丽。这样的景色也是适合告白的呢,她抱着阿娇跑到中层客厅里看电视,这个台那个台翻来覆去地换着看,忽然之间笑着打了一个电话给管鹏,温柔地笑着道:“老公,一生一世都爱你。” ☆☆☆love.xs8.et☆☆☆love.xs8.et☆☆☆ 江果病愈上班是在2月2号,农历正月十二的时候。刚踏进办公室的一刹那,她只觉得“刷”的一声,至少有十道以上的目光朝她这个方向看来,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 “江小姐,你的座位前两天我已经帮你擦了。”见她坐下,小姑娘小李一脸关心地道,“生病了就多休息几天嘛,你看,脸色都还青青的,干吗那么早来上班?” “哦,谢谢。”江果低头打开电脑,然后把桌上一大叠的材料整了整,才笑答:“迟回来工作就会消失吗?”她从包里翻出由枸杞、西洋参、黄芪等混合的一小把药,小心地倒进杯子里,起身倒水,“那家‘春秋旅游’又有什么新动向吗?” “没有吧。”小李回答得一脸疑惑,“才放假结束,要有动作也没那么快。对了,倒是听说‘嘉悦电子’换了一个新老板,好像承诺员工只要达到什么目标就外出旅游什么的,江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把这个公司的资料找给我看看。” 江果一边捧着杯子小日喝着药茶一边开口吩咐。心想同事的窃窃私语倒没有太过分,中正平和地保持在一个范围内。 “果果,现在感觉怎么样?”午餐的时候,杨歌的电话打过来,“如果觉得支持不了就请假,这两天不要出去跑业务,最关键的是不能喝酒。” 这样是不是就叫关怀?一直到下班,江果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明显,却可以感觉到是那种很温暖的存在。 小李很好奇地靠过来,“江小姐江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啊!” “呵呵,有吗?” 江果和颜悦色地与她开着玩笑。她的脸色很不好,但两颊不知道什么缘故,却带着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带着温柔的感觉,“昨天滴了珍珠明目液,今天的效果就这么明显吗?” “江小姐就会说笑话啦。”小李把椅子塞进桌子下说告辞,长长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笑,“是x公司的韩经理吗?” 小女孩嘻嘻笑着跳着跑开,那样的单纯明快让江果忍不住微笑,她站起来看着窗户外边,用细细的食指在玻璃上划着圈圈。杨歌和她是同时间下班的,再加上路途,到这里应该是半小时之后……以前一直厌烦等待的时候,但为什么现在会觉得等待的时光,也是幸福的呢? “现在开车过来了,在单位等我,或者先回家也可以。到黄连之前,我再给你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杨歌磁性柔和的明亮男重音,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于是江果细细笑说着等待的话,然后继续在桌前坐下来。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吗?手机信息忽然又响起,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号码,但号码的那端,却依旧是个陌生的人。 “可以见见吗?” 见面啊……江果笑了笑没有马上删除这条信息,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她把椅子转了个方向,看着窗外。被高楼分割的天空看不清完整的样子,却依旧可以用思维透过阻隔想象着真实。 “好,你定地点。”拇指快速打出了信息,江果把眼睛轻轻合上,把整个人都挂在椅子上叹息。见面只是为了拒绝会不会太残忍?还是拒绝见面比较残忍些? 忽然有淡淡的香气在鼻子旁边出现,江果懒懒地一睁眼睛,正在半睁不睁中,却有湿热的唇吻上眸,有人在耳边悄悄地笑,“猪,醒来了。” ☆☆☆love.xs8.et☆☆☆love.xs8.et☆☆☆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六点,杨歌驱赶着明显有疲累神色的江果先去沐浴,自己则拎着几个纸袋进了厨房。切切剁剁了好一会,才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 “果果,过来帮忙。”简洁明了地开口吩咐,穿着围裙的杨歌没有回头看人。没有因为生疏客气而产生不好意思开口的困窘,却也不是一起经历过太多世事的老夫妻的平淡,柔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春日暖阳的风,不需要细究内容,就连听着也会觉得是一种享受。 江果擦着头发走过来,脸色因为刚才的水温过高而显得红扑扑的,看上去无比可爱的样子。她坐在椅子上很疑惑地开口:“我没听说猪还要干活的。” “呃……算了吧。” 听到她的回答,烹调着的杨歌生出一种被打败的念头,扭过头看她一眼后开口说:“还是不喜欢用电吹风?”将电磁炉的温度调低,他洗手后转过身接过江果手里的毛巾,“猪就是猪,那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长长的发虽然擦了半天,但因为又厚又密的缘故,还是“滴答”落着水珠。江果却不再理会,毕竟这几年枕着湿发人睡也不是没有过,又何在乎这点。 “晤” 的~声,享受地用双手托起下巴,鼻子用力嗅着厨房里弥漫的香味,“你煮什么?好香。” “榨菜肉丝粥。放了肉沫、香菇、火腿肠。没有加青豆。”仿佛知道她要开口询问,杨歌抢先一步把话说完。伸手探人她发际,试了试干湿,才把毛巾搁在椅子上,低头从一堆的纸袋中翻出一本书,然后吩咐:“不要出去吹风,坐在这里陪我,无聊就看看书。” “好啊。”江果低头微微地笑,没有想到他把自己的小习惯都记得那么清楚,顺手翻了翻手里的书,而后尖叫:“你居然连这本银英同人都有!” “是啊。” 杨歌在粥里撒上葱沫,然后起钢,“很奇怪吗?” “是啊。”江果翻了两页,看见了熟悉的名字后呵呵地笑,脸红红的像见了初恋的情人,很可爱。 “我记得你最厌恶同人的。曾经在论坛上高叫,同人是对原著的亵读?”她抬头发问,然后不等到回答,又继续翻阅手中的书,继续发笑。 “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正如你所说的,到死前都不能定性。”杨歌笑着将粥装进碗,又烧青菜。 的确是不看同人没有错,所以这本书一直保留着崭新的原貌,没有动过一页。但是当时无意进人漫展中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买下这本书?是一时想改变自我?还是潜意识里,这本书根本是为了某一个不能忘却的记忆而买? 难道……自己一直在恋着她吗? ☆☆☆love.xs8.et☆☆☆love.xs8.et☆☆☆ 青菜装盘,然后粥盛人碗内。白的是粥和肉沫、褐的是菇、 正文 分节阅读_15 粉红色的则是火腿肠,盛在碧玉色的方碗里,在配上一层葱沫,根本是诱惑。 被粥和青菜的香味吸引着抬头,但真正让她挪不开目光的却反而是色彩的搭配。江果不禁哺哺地开口:“过分,养猪的食物如果都这么好,天天当猪就好了!” “什么?”杨歌擦擦手走过来,脱掉围裙,拿走她手里的书,“开饭。 “没有。”江果不与他对视,小口小口地扒着粥人口,过了片刻才抬头一笑,“吃完散步好不好? 忽然搁在玻璃桌子上的手机又响起信息声,江果皱着眉头拈着看,却愕然笑出声。 “明晚七点三月兔亭静悄悄。”是那个神秘示爱的号码。 “接头暗号?”杨歌不自觉地伸出手抚着江果眉心的川字,这个女人为什么一想事情就爱皱眉头,好像平白老了几岁的模样? “不是暗号。” 江果有点怪异地低下头喝粥,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全部齐全。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是他。 骄傲矜持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正常交往之外,又用这样的手段表示对自己的爱慕?是因为自身的尊严,不容许他在没有把握下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吗? 好傻……一瞬间很想笑,又忽然有种不能明确判断含义的情绪从内心中升起。江果的沉默让杨歌也不由得怀疑地看着对方,“怎么回事? “没什么。”江果偏着头,像着审视一样,又看了看那行字,才接着一个“好”字发了出去,听得滴的一声,她才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人,“这是韩睿的邀请。” 这样的开口是希望自己做出什么回应,还是希望自己什么回应也不要做出?杨歌没有办法判断这个刹那间江果的心思,他用柔和散淡的一个微笑回应了江果的目光……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love.xs8.et☆☆☆love.xs8.et☆☆☆ 晚餐过后是散步,在江果住处到杨歌驻地,两个人肩并肩地走路。因为并不是大路的缘故,路灯稀稀疏疏,路上时不时冒个小坑小凹,还有碎碎的石头一路都是,稍微一脚,就满地滚起来。 路旁忽然有树遮住灯光,短短十米的距离,一刹那全是黑暗,杨歌下意识地牵住江果的手,轻道:“小心。 这样的温柔呵护是不可能让内心没有一点感触的,但是…… 才要想些什么,在黑暗中又踢上了一块石头, “唉哟” 叫了一声,江果三跳两跳地跑到灯光下看着自己的鞋,然后松口气,“还好还好。”新新的靴子刚上脚,如果踢脱了皮,就不好意思再穿着出席某些场合了。 杨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与六年前一样,江果走路还是爱乱踢。只是记忆中的女子,踢过之后,会狠狠地再踢一次,然后放声大笑,而六年后的她,却是一副痛惜的神情……毕竟,已不是当年。 “为什么看我?”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江果发问,而后淡笑,“在诧异我那么在意鞋子?” “没的事。”杨歌毫不犹豫地予以否认,“爱惜物品是好习惯,我只是在考虑要怎样才能更好地向你学习。 “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江果侧过脸看他,散散地铺了一背的发被风吹起遮住脸,神态柔和而又悠远,“只是我却已不同。 “有什么不同?” “那么,不同有什么关系吗?呵!果果,不要胡思乱想,六年前的你,六年后的你,都是我爱的那个人。 “可以问一件事吗?” “……好。 “当时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选择?” 手依然牵着,为什么忽然会有僵硬的感觉?柔和而悠远的神态忽然改换成冷漠和尖锐,江果抽手,“这很重要吗?为什么你也有探人隐私的癖好?”感怀换成恼怒,他说不在意,却分明还把这些藏在心里! 杨歌叹气,他的脸色温柔,语气却很坚定:“我想说的是——当时你可以把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处理。还是在我和周浔之间,我是比较不能够信任的那一个?” “不是这个原因。”江果的脸色很不好看,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慢,“但为什么你现在会想起问这个?” “我不想骗你……”杨歌轻轻摇头,温柔的神色看上去却仿佛有一点忧伤的感觉,“其实是已经知道事实。想知道的,只是你心里的想法。” “哪有什么事实。” 江果忽然用很硬地声音开口,冷笑地道:“不要帮我想理由,把我想成爱慕虚荣的女子就好。” “真是这样吗?”杨歌重新握住她的手,神色忽然温暖起来,“虽然我并不支持你当时的做法,但如果那样的牺牲叫莋爱慕虚荣,我相信二十四孝中会增添这个词语。” “所以我现在的问题是……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呢?”杨歌安静地看着她,轻轻用唇触着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颊、她的唇,然后把她拥人怀中,“或者,我想问——现在能不能给我和你站在一起的权利?” ☆☆☆love.xs8.et☆☆☆love.xs8.et☆☆☆ 站在一起吗?江果有瞬间沉默,脸上出现的神情却是几天前说着“我爱你”时候的苍白和虚弱以及淡淡的疲惫。她用双手掩着脸轻轻叹气了一声,低声道:“先回家好吗?” 返回的路上,两人是沉默的,来时的和谐因为江果的回避而消失,直到在进楼梯口前碰上了一对中年夫妇,江果才率先开口。 “这是周浔的爸爸妈妈,这是杨歌。”江果为彼此介绍道,猜测着对方的来意,却并不发问,只带着大家进了门,并且泡好了茶水,才用目光询问。 “果果,这次你一定要帮忙了。”在江果的目光中开口,周浔父亲的神色很憔悴,眼睛里泛着血丝,像是几天没睡的样子,“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再不还钱,他们就要把我们的房子拿去抵债。’” “可是我也没有钱啊!爸爸,你也知道,周浔去了后,除了这房子,我什么也没要,而这房子的贷款我还没还清。眼下除了存折上几千元的工资,我根本没有别的收人,怎么帮忙呢?”少了几天前的锐气,江果微微扯着笑回答。 “你把房子卖了不就有了吗?反正房子也是周浔买的。”周母忍不住开口道,她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像不如此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一样,“你就那么忘恩负义?难道要看着我们的房子被拿走才肯甘心吗?” “不是忘恩负义。”江果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着下唇沉吟了片刻才又道:“如果卖了房子我怎么办?但你们如果要住过来,我没有意见。”虽然与周浔的父母并没有常规之外的感情,但因为对周浔有一份复杂心情的关系,在与二老的相处模式中,只要对方不过分,她一向是忍让的。 “你” 周母气呼呼地一掌挥过,却被眼明手快的杨歌一把抓住,“伯母,有话好好说。” 因为立场有些暧昧,杨歌也不好怎样开口,只在这时才出手阻止对方的袭击。 “我怎么说哟……”直接坐下,周浔的母亲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人家是看着我们死也不肯帮手啊。周浔啊……你死得怎么这么早啊!” “果果,我相信你是个明理的人。当年你家有困难,周浔都肯帮忙,为什么周家有困难,你却不肯?”周爸爸终于再次开口,他的语气比妻子要平稳许多,却分明带出寒意与威胁,“就算卖了房子你也不会没有地方住,是不是?我们家,或者上次见的那个韩先生,这位杨先生,相信都很乐意。” “没有办法。” 江果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 “爸爸,请你注意你的说话,我和那位韩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 周母忽然大声咆哮,“江果——你个小婊子!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把你的一切都抖出来?” “抖什么?”江果轻轻地道。她的表情很奇怪,眼睛亮得可怕,而嘴角却在微微地翘——极度的平静中,她忽然一字一句地喝道:“想说什么你就说!”这样的污蔑、这样的猜疑,从嫁入周家开始,她已经忍受了太多。而如今,终于要到爆发的边缘。 “果果,别激动。”杨歌从来没有看见过江果这样的表情,然而抓住江果的手被狠狠地摔开。 愤怒的女子连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但语气却是尖锐的,犹如玻璃与金属的合呜,“你说啊——说啊!” 一切的顾忌在此刻都忘记,刹那间心底已没有空间在乎周母所说的任何事。她与周家父母的关系如同一根绷紧的弦,今晚到了碎断的瞬间。 “说你跟xx、xxx勾三搭四吗?还是说你和x大眉来眼去?或者说你和人跳舞三更半夜不回家?江果,别以为周浔死了,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一切都还有人告诉我!”周母冷笑,“杨先生,你以为这个女人有多好?烂货一个而已,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上过床,要不然,你以为她会做什么业务!” “啪!”这一次是江果站起出手,她低下头冷视着对方道:“滚出去!” “你——”周母捂着脸一边嚎陶大哭一边准备反击,但是手却被丈夫抓住。 周爸爸强抑着怒火开口:“江果,希望你再认真考虑。否则,再出现了什么,不要怪我们……” “滚出去!” 不想再次强调,江果拉开门,门外的路灯早已经熄灭,此时又重新亮起。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杨歌忽然叹气地开口:“实在有些过分。但是——你真的不打算帮忙吗?” 江果平静地看着对方,眼神是像冬天里户外的金属,“为什么我要帮忙?如果把我和周浔的关系看成亲情爱情,那么在周浔去世后他们为什么那样对待我?如果把我和周浔的关系看成是交易,那交易完成后,他们又有什么权利让我为他们出钱?” 忽然眼泪无法克制,从病后消瘦的脸上大滴大滴地落下,江果咬着唇无声哽咽。 “果果!”杨歌叫道,他心慌意乱地按着江果的肩,像是要过渡自己的温暖,急急地开口,“果果,你不要哭。” 江果伸手把他推开,泪水后的神色淡淡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应该偿还这笔钱?”她安安静静地看着杨歌的脸,却连微翘的嘴角都体现出虚弱和哀伤,“是因为每一个人都觉得我欠了周浔吗?付出与得到彼此两清,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看法?” “果果!”杨歌握着她的手叫,“不要把自己说得像商品。” “商品?”江果笑得连眼泪都滚滚地流,她反拉住杨歌的手,按住自己的胸膛,神色很温柔,“杨歌,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六年前说过无数次。说着‘我爱你’的美丽神情现在在心里还很清晰,我不可能忘记。”杨歌低声道,有预感告诉他有事即将发生,然而却无法阻止和拒绝。 “是的,我爱你。”江果看着他开口,语气却像极了自言自语,“无论六年前、六年后,你都有本事让我毫无保留地爱上你。但是——杨歌,你爱的,只是六年前的我吧?” 为什么会忽然有情怯的感觉?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各种反驳在脑海里窜来窜去,却整理不出完整的句子。 “果果——”忽然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江果的 正文 分节阅读_16 深吻封住了他的唇,紧密相接的脸中间有着泪水的湿意。 在吻得最深最热烈的时候被江果推开,杨歌看见她的整个脸庞都被泪水蔓延。 江果看着他认真开口:“放弃我吧。” “为什么?”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杨歌震惊地反问。 “我说了,我和六年前已不同。当年的天真、单纯都已变成了现在的圆滑现实。和我在一起,也许每一天、每一分钟都会有人在你耳边说着我的风言风语。”江果抓着他的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静静地道:“那样的事,每一个男人都受不了。我不愿意有一天看到你猜忌的眼光。一直不想接受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前几日因为病后的薄弱意志忘记了这一切,今天周浔的母亲却又提醒了我。杨歌,如果会有那么一天,我宁可现在就分手,保留美好的一切,留着脑海里成为思念就好。” “你以为我爱的只是六年前的你吗?”杨歌轻声道,他看着江果柔声开口,“喜欢的只是你本身,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所谓。六年前的、六年后的,两个加在一起才是你,你在成熟变化中,我也一样啊。” “如果不是因为六年前的感情。那么短短几天,你怎么可能会和一个陌生人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江果轻轻地笑,“杨歌,我真的爱你,但我不要用现在的温柔去换未来的残酷。所以现在放手是最好。” 因为不愿意爱情在风言风语中消弭,宁可现在就结束,江果静静看着他,细声开口:“但是从现在到天亮,还是请你拥抱我,好不好?” ☆☆☆love.xs8.et☆☆☆love.xs8.et☆☆☆ 星期五是与韩睿约定的时间,为了办理一些琐事,江果提早离开公司。经过梳头店的时候,在门口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苍白而憔悴的脸、随便扎成一把的发,才恍惚自己居然不修边幅成了这个样。有些怅然地走了进去,然后随着店员拨弄着自己的发。 “用一半的头发盘发好不好?剩下的披着做个半头也很好看。” 经验丰富的店员挑起两三绺头发建议,“你的头发又长又多,全部盘起来怕会老气了。” “是吗?”披散着发的女子无意识地回答,而后抬头一笑,“好啊。” “是啊,看上去像道姑,你今天又穿这样素净的衣服,换……嗯,换这个吧。”店员开口。 听着对方否决掉自己带的全部头饰,呆呆地看着她将不属于自己的十二个绒花小夹子夹上发际,“是借我吗?” 因为知道曾经有人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女子发问。 “不是,如果人人都借,那我怎么做生意?”店员忽然大声起来,但看着没有任何购买欲的女子,却还是拿着大镜子反照给她看,“那么多才三十,很便宜的,还可以扎很多样式。” “是吗?”懒得再说话,江果不言语地付账,如果是平时,她应该会拒绝这样的推销。因为,这个东西即使不贵,也并不在自己的意愿中要购买的东西。但是今天,却没有情绪。 ☆☆☆love.xs8.et☆☆☆love.xs8.et☆☆☆ 天暗下来的时候,江果终于慢吞吞地走到了三月兔亭。今天晚上也许会做些决定吧,在踏上竹板楼梯的时候,她忽然这样想到。 “果然是你。” 在看见静悄悄包厢里的那个人后,她浅浅地笑。 “是。”韩睿与她对视,“好像有心事?” 在安静中进行着晚餐。但长达半小时左右,两个人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像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只要一开口,就会有冷冷的风灌进口腔,渗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你……还没有进行选择吧?”忽然间,韩睿开口,他的眼睛低着看着酒杯,似乎并不在意江果的回答。 “选择?”江果微微地错愕,抬眼向他一看,然后淡淡笑着问,“什么叫选择?”她像在重复,又像在反问自己,难得披着一半的发从脸颊旁垂下,带着些婉约与凄美,“韩经理,很高兴你对我有好感。但是如果要说发展——”她稍微仰了仰头,然后侧着身子看他,“对不起。” “有没有理由?”韩睿很平静地把一杯酒送人口中,神态优雅。 “这么说吧。” 江果看着前方的某一点虚无, “也许这个游戏对你或者旁人很有吸引力,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已经破关。在已经知道最大的boss是什么后,我没有兴趣再成为游戏的主角。” “游戏?” 声音里似乎带有点怀疑,韩睿顿了顿,放下酒杯,“是吗?在游戏里会出现泼妇骂街和为了偿还父母的欠款而为聘金出嫁的女儿吗?如果说是小说我还比较相信。” 是不懂礼貌还是刻意如此?对他的评价降低,心情本就不好的江果冷冷笑道:“小说里写的要出现在事实里我也没办法。只是如果韩经理是特意调查出这些,我只能说对你很失望,也许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克格勃这种角色在电影里虽然很帅很酷,但在生活里,我并不觉得有谁会喜欢和他生活。” “是啊,小说里的事出现在事实谁也没有办法。同样的,事情开始重复,游戏又重新找上你成为主角,你也无力拒绝吧?”韩睿一改平日的矜持,“我并不是特意调查,这些事在黄连这样的地方随便一问就知道了。当年你父亲辞职的事闹得风风雨雨,虽然在金钱上已经填补清楚,但并不代表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今周浔的父亲生意失败,母亲又玩牌欠了一些债务,想起当时出的几十万聘金,不找上你是不可能的,你又打算怎样应对?” “没有办法。”江果再度扬起冷冷的笑,“我为什么要应对?” 回想起那晚的情势,她的眼中愈发有一种冷漠与嘲讽,脸上却似乎还是那种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最公式化的笑容,“告辞,我要回家了。韩经理,今天晚上多谢了。” “果果……”韩睿几乎没有考虑,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他看着已经站起的女子,“为什么不要应对?现在面临困难的不是你亡夫的双亲吗?难道真的是不是亲生的,就可以不管不顾?” “不想说理由可以吗?或者说,没有必要对你说理由吧?”江果扯下温柔的外衣,转身说道,“韩经理,你管得太多了。” “对不起。”看着她的怒容,忽然没有办法再硬下去。韩睿低声说着道歉的言语,苦笑着低头,“又让你生气了,为什么我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说出不适当的言语?” 一贯骄傲的人忽然道歉是让人一下子无法承受的,江果微微怔了怔,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以韩睿这样骄傲而且优秀的人,想必不会这样软软地道歉。从他的立场而言,他的所为并没错,只是任性和自我了一点而已。那么,作为回应着的自己,就完全正确了吗? 似乎已经没有生气的理由,江果叹叹气看着桌上的酒杯,呼出的气息在鼻子嘴巴前变成白雾,站着不动。现在的状况该怎样解决,她不知道,再坐回去已经不合适,潇洒地走开又觉得太无情,犹豫中,听着韩睿又轻轻开口。 “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一扇门,可以拉也可以推,两边各有一个人,其中的一个,非常想过去,到那个人的世界里,但是对方希望自己推门吗?不能确定这一点,手就怎么也推不出去。况且如果推了,对方会不会因为推门的动作受伤?他一直犹犹豫豫,直到最后老了、死了,也没有把手伸出去。” “那扇门是需要有双方的共同意愿才能打开吧,如果是单一个人的愿望,自然没有办法达到目的,不是吗?”江果一下就明白韩睿的意思,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是。”韩睿把玩着酒杯,“所以我伸手了,因为想看看对面那个人有没有这样的愿望,失败了也没有办法。”他笑容里有苦涩的滋味,隔着前窗低低地开口,“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每一次都是……拒绝?” “韩睿!”江果惊讶地叫出声,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放下尊严说这样的话? 忽然勾起回忆,相似的神情、相似的语调,有个人在耳边说:“不管你爱不爱我,或者恨我都好。嫁给我,不要再说拒绝的话。我没有高尚慷慨到把二十万平白送人的地步,除非那个人是我妻子。自私也好,恶棍也好,果果,只要你能够嫁给我,什么都无所谓!” 一个是怨念一个是恳求,明明不一样的情绪,为什么会有相同的联想?江果闭住眼睛,几年前的一切,却没办法阻止,继续跳到眼前。 “好。”泪水没有办法被止住,于是拿白手帕蒙住脸,江果硬咽着答道:“我同意。”于是……她向着最爱的人说着对不起、说着分手,然后成就了一桩外人看来最幸福的匹配。 瞧着江果奇怪的表情,韩睿叹气,“不知道你又想起了什么?这一次,钱的问题只是小事,只要你说,我也一定会像周浔一样……” “不需要。”江果云淡风轻地开口,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向韩睿优雅点头,“一次的错误不能用另一次的错误来弥补。韩经理,这次真的要告辞了。”如果周浔当年的帮助带来的会是如今自己的困扰,那么,今天韩睿的帮助又会带来什么? “江果……” 伸出手,拉不住她。英俊的男子忽然觉得有什么液体热乎乎地从眼睛里滴落下来。然而,他不知道,在背影的另外一面,那个美丽的女子也在暗自哭泣。 杨歌——其实,我真的很爱你! ☆☆☆love.xs8.et☆☆☆love.xs8.et☆☆☆ 失恋的女人应该怎样做?好像没有人教她,所以江果仍然很正常地进行着自己的一切活动。想着和菁华旅游签的合同快到期了她开心;想着房子的贷款快还清了,她开心;甚至连出去跑业务被人灌醉了她也开心——人生得意须尽欢嘛,生意谈成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只是为什么喝酒的时候被人摸了手啊,在跳舞的时候被人捏了腰啊,这一类以前毫无反应的小豆腐,现在会觉得反感得不得了? “嗨,果果,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台历在平静中被撕下了一页又一页,忽然有一天,蓝珊舞打了个电话求助。 “好啊,没问题。”她是快乐的小天使,拯救世人是她的职责啊,“是爬墙要我帮忙,还是你家红杏在哪开花了?这些问题一定帮你调查得清清楚楚。” “……”冷汗,心情不好也不要拿她们恩爱的夫妻来开玩笑好不好?打了个哆嗦蓝珊舞说:“今天黄连有psc你知道吧?” “知道啊。”她温柔地笑。 “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运,居然有两三个测试员在临时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工作。国测员只有两个,全部顶上都不够,他们忽然间想到了你,希望你能够出马帮忙。” “好蓝蓝,你知道不知道我脱离队伍有多少年了,居然现在叫我去顶?”江果继续温柔地笑,吓得身旁人物鸡皮疙瘩掉满地。 “我管你啊。救场如救火,快点啊!”大概真的是情急抓根救命稻草,蓝珊舞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催促了两句就挂掉电话。 江果看着“嘟嘟”响的手机发了片刻呆,然后忽然冲下楼直接拦的士往考场进发——也许,在合约结束后,重新做回教师的职业也不错,她忽然想到。 ☆☆☆love.xs8.et☆☆☆love.xs8.et☆☆☆ 考试的程序没什么变化,但是测试员却已经有很多不认识了。这六年还真是一道分水岭,江果一边测试一边笑着想,有呼呼的风从教室的窗 正文 分节阅读_17 、门掠了进来,正吹在她披着的发上,但却没有在意。她耳聪目明地打分计算,心想千万不要让身旁的后辈小瞧了。 “十四考室,你们增补一个。” “哦。”身旁的小姑娘不怎么高兴地接过增补的卷子,低声地埋怨:“又要比别人迟了。” “啊……是我慢了吗?不好意思,毕竟六年没做了。”江果一边打分一边轻轻地道歉。 “不是啊。”小姑娘连忙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这个增补的。呵,江老师,你在哪个学校啊?” “我啊,已经脱离了教师行业了。不过,也许会走回原来的轨道吧。对了,那个增补的怎么还没来,我去叫叫?”快言快语地和小姑娘进行着对话,江果询问着对方的意见。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忽然一个声音蹿进耳中,江果与小姑娘同时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男子微笑地站在门前,一件米黄色心形领子的线衣,手上握着卷成一筒的报名表,舒展而又自如。 居然……是他? 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江果停下了手中判分的笔,看着对方不语。 “请进,请报单位姓名,然后开始。”小姑娘却不在意,公式化地开日,按下录音机,示意男子开口作答。 依旧是单字、双音词、选择、朗读、然后到了说话。 “我说话的题目是四十五号——《我的一个梦想》。人的一生中大概会许下许多的梦想,因为在各个时刻,人的思维都不尽相同。但可以确定的是,在现在的思维里,最强烈的梦想,是能够和我所爱的女子共谱终身……不在乎世间的蜚短流长,也不在乎人们的嘲笑耳语……” “好——时间到。”小姑娘千脆地按下录音键,扬声道,“ok,说得很好,可以离开了。” “因为惧怕以后的变化而放弃现在的感情,是正确的吗?我不这样认为。不知道对方的感情,却蛮横地为两人的感情划上句号,这是正确的吗?我也不这样认为。所谓爱情,不是应该在两个人的彼此交流中进行吗?单方面的臆测,完全不能代表另一方面的想法…··” “喂……录音机都关了,你还说什么啊?”小姑娘不满意地敲桌子,然而男子不理会她的抗议,继续发言。 “我爱六年前的她没错。但并不能代表我不会接受六年后的人,经历的一切,不管是她所愿的、或者是无力抗拒的,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完全不能改变她就是她的这个事实。同样的,在这六年,我也经历了许多,但如果她以我已不是六年前的人对我说再见,我会嘲笑着无法接受这个理由。想爱就是爱了,为什么还要顾忌着别的?” ‘你会后悔的……”江果轻轻地开口。 “不会。” 男子扫了她一眼,继续开口:“好了。说了那么多,最后我只想问一句——” 他用一如六年前清朗的目光看着江果,“果果,你肯不肯跟我走?” “……”明明是应该感动的情绪,为什么却会有流泪的冲动呢?江果抽出纸巾捂着唇和鼻子哽咽道:“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都说了不会啦。”男子微笑地掏出手帕帮她擦 眼泪,“其实你还是和六年前一样的麻烦。”埋怨的语气只是一瞬间,他又笑着说:“好吧,正式回答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好!”简明扼要地回答道,江果抛开纸巾,隔着桌子满脸泪花地和他拥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现在彼此在一起,那就足够了吧。 “呃……那么就是说,以后可以和你站在一起了是吧?”忽然得到应允,杨歌有点不能置信的感觉,手试探着越过桌子的距离,握着她的手发问。 “嗯。”江果看着前方微笑地开口,笑容里隐约有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安详,“以往的事无法改变,但以后——我要和你在一起。” 也许是今天天气实在太好的缘故,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在此时倾泻。江果的笑颜如云般美丽,与前几天搀杂着疲惫和虚弱的“我爱你”和哭泣着说“放弃我吧”相比,她说着“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声音”,让人感动无比。放弃了一直包裹着的外壳,用单纯面对爱人的女子,真是美丽! 这时候杨歌的心情该是如何,旁人无法知晓。但他心脏剧烈跳动的程度,却可以准确地测试出。他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像是喝了陈酿一样,连话语里也微微带着熏意,“如果…如果这时候我向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 用吻回应他,江果走过桌子与他相拥,只觉得他的胸膛宽广温暖得像整个世界,“我爱你!”她闭着眸,再重复一次。 有一种话,要说千次万次,有一种人要爱一生一世啊! 他们根本、根本是无视旁人嘛!“喂!”小姑娘叹口气拍着测试箱开口,“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不要上演限制级镜头哦!” 婚礼——这是所有的爱情故事发展到了最后,都要走的一步。但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江果,你愿意和杨歌一起走进吗? “白痴!”江果顺手撕了小纸条,“那个女人自己有老公有女儿了,居然还敢和我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不对,蓝蓝的字好像没有那么好,难道是管鹏转性了,这样调侃?” “这里两个人称不知道可不可以换一下位置……”杨歌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纸屑,然而,接着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头上就遭到了江果的一个爆栗。 “不想混了你就继续说!”江果冷笑着威胁,然后一转脸又对来致贺的宾客送上美丽的笑。忽然看见一人走上来,连忙笑道:“韩经理,你也来了,真不好意思啊。” “纸条被你撕了?”韩睿的眉棱骨一跳一跳,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呢,是啊。”杨歌帮着江果回答。 “那你的回答呢?” “哦——好啊。生同龛,死同穴。这个坟墓为什么不走进去?”杨歌很自然地开口说。 “这样啊。”韩睿忽然撇开了不高兴的神情,微微笑着向江果道,“周浔的父母你准备怎么办?” “……”忽然又冷下了眉眼,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说出不恰当的话?! “好了,不和你闹了。”韩睿的笑容里微微有些苦涩,“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你婆婆——哦,不是,那个女人的债主,因为赌博引起的械斗已经给逮起来了,估计这几年都出不来。然后赌债国家不承认,所以,现在基本没事了。” “那关我什么事?”江果冷冷地说道,却在转头间忍不住露出笑容。虽然一直硬着说不帮助,但,心却在慢慢地软下来——这事能够解决,是最好不过了。举起手捂着唇放肆地笑了一下,才又开口:“好啦。多谢你报告好消息。快进去坐,不要在这站了。” “现在才请我?”韩睿无奈地一笑,“俗是俗,最后说一句吧:祝你们幸福!” 对视着笑一声,江果伸手将新娘捧花递到韩睿面前,“送给你。得到捧花的人会成为下一个新郎哦! “希望如此。不过,如果有下一次追求的话,希望门的两边,都是有着同一希望的人。”韩睿拿着花微笑地说。他的笑容在杨歌与江果的比较下,多少有些孤寂的感觉,但这只是人生的一个瞬间。也许,在下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笑容就会明亮起来了吧? “什么门的两边?” “秘密!不告诉你。” 这一年,江果二十八岁,杨歌三十岁,两个人都处在未来多过于过去的年岁。 在他们的爱情故事里,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全书完一 \ 书籍名称:似是故人来 作者:冷烟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