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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节阅读_93

作品:浮图塔 作者:尤四姐 字数:502214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也不觉得冷,匆匆走到启祥门上,异想天开要趁着夜黑远遁,到他身边去。然而门上的太监磕头请她回宫,谁也不敢替她落钥。她垂着双肩站了很久,宝珠在边上苦苦哀求,她没有办法,失魂落魄被她拉回了殿里。

    深宫锁闭,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光景,唯一的乐趣就是接到彤云的来信。她是以表妹的名义给她写信,就算叫别人看见也没有妨碍的,说已经临产了,肚子大得像一面鼓。孩子很会折腾,在里面翻筋斗,常害她不得安睡。

    “谷雨的时候我赴京看望娘娘,花谢终有再开之时,娘娘当保重凤体,一切顺与不顺,老天自有安排。”彤云在信上这样写。

    音楼命人取黄历来,坐在炕头上细细翻阅,还有两个月,但愿彤云生产顺利,等她回来,就有了可以商量的人了。

    天转暖,阖宫的妃嫔宫人都开始裁剪春衣。惊蛰那天,节慎库里往各宫派料子,曹春盎托着大红漆盘进来的时候,音楼正给狗爷梳毛。他上前行礼,细声道:“奴婢恭请皇后娘娘金安。库里出了新缎子,奴婢奉督主的令儿,送来给娘娘过过目。”

    这么久了,才看见肖铎那边的人过来,她心里一阵扑腾,勉强定了神点头让搁着,把殿里人都支了出去。

    “小春子……”她还没把话说出口就红了眼眶,攥紧手绢问,“他好么?”

    曹春盎耷拉着眉毛道:“干爹让我报喜不报忧来着,可他不大好。前阵子染了风寒,身上烫得火炉子似的,方大夫给他开了药,他也不怎么吃。奴婢在他身边伺候,这是第三个年头了,他身子骨很结实,以前连个伤风都没有的,这回病了大半个月……”他往上觑觑,见她脸色煞白便顿住了口,又换了个调儿说,“不过娘娘别担心,这会儿已经没大碍了,也就清减了点儿,精神头尚且不错。”

    音楼心里着急,掖着眼泪道:“我如今是关进了笼子里,想出出不去。掌印值房叫搬出后宫,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想头。你一定代我好好照顾他,他身子硬朗了,我在宫里才有奔头。”

    曹春盎道是,“请娘娘宽怀,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我干爹。”说着回头朝门上看一眼,确定了没人低声道,“西海子那位太宵真人是干爹举荐给皇上的,娘娘知道吧?”

    音楼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事儿,怎么?”

    “道家修炼的道术和佛门不同,说句打嘴的,什么阴阳和合,最脏的。皇上炼丹,里头加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据说还有少女经血……”曹春盎做了个作呕的表情,“那些个东西加多了,没准儿哪样和哪样克撞,不是仙丹,就变成毒药了。眼下配方儿都在真人嘴里,皇上提防干爹,对真人倒是掏心挖肺的,他还指着他做神仙呢!所以娘娘得再忍忍,不是没盼头的,盼头大着呢!旁的不稀图,就是要时间。这种事儿不能一蹴而就,娘娘能明白奴婢意思吗?”

    音楼听得浑浑噩噩,最后弄清了,肖铎要在皇帝的金丹里动手脚!她吓得打了个寒噤,“那怎么成!万一那个道士靠不住把事儿抖出来,他的处境不就危险了么!”她说着,颓然倚在引枕上,半天才道,“你替我传个话给他,他的心思我都知道,可他要是为我好,就不要再涉这个险。封后那天皇上和我把话都说明白了,我听着心里惊得厉害。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即便不能在一处厮守,我也认了。”

    曹春盎眨巴两下眼睛,佝偻着腰道:“娘娘为干爹好,奴婢都知道,可人一旦有了执念,要放下就难了。您只管放心,干爹办事一向稳妥,那道士本来就是个浑水摸鱼的积年,是干爹抬举他,给他机会发财。他其实是个火居道士,外头有老婆孩子的,瞒着万岁爷罢了。他这是欺君的罪,嘴不严,自己死得快不说,还要捎带上家里人,他没这个胆儿。不过娘娘的话,奴婢回头一定带到。我跟您掏心窝子吧,其实我干爹这样,真不好。”他为难地搓手,“风口浪尖上,有点儿闪失就要闯大祸的,依我说先按兵不动,等事儿缓和下来了再做打算。可您瞧,他真有点着急了。奴婢那天劝他来着,他剑举在头顶上要活劈了奴婢,得亏大档头和四档头在,要不这会儿奴婢成两截子了。奴婢都是为他老人家,没想到驴脑袋没摸上,给驴蹄子蹬了个窝心脚。”

    音楼怨怼地看他一眼,“你说你干爹是驴,不怕他要了你的小命?”

    曹春盎愣了下,赔笑道:“是是是,奴婢是个牲口,牲口不会想事儿,顺嘴瞎咧咧,娘娘甭和我计较。还有件事儿,南苑王那里也有变数,因着长公主才过门,那边也没那么急进了。干爹短时间内要指着他帮衬,不大可能。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走到窄处,诸事不顺。”

    其实他们能不能谋得一个结果,很大一部分要依仗南苑王。南苑王新婚燕尔,把宏图霸业抛到了脑后,站在帝姬的角度倒是好事。可他们怎么办呢,靠山山倒,靠海海干。肖铎的压力她感同身受,真觉得前途茫茫,看不到彼岸了。

    她不能让他继续拿命去消耗,她得想办法自救。音楼用力握紧拳头,自己拖惯了后腿,就像长在他身上的痦子,累赘,要拔掉又难免剧痛。这回她要自己想法子,即便不能出宫,至少摆脱眼下的困境。

    “你同他说,我一切都好,请他不用为我操心。我不会寻死觅活,我等得及。一步一步走来,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再糟能糟到哪里去?你让他小心身子,虽不能见面,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有指望。”她瞧了眼桌上的缎子,“这些都留下,宝珠抓把金瓜子儿赏小春子。”说罢阖上眼,摆了摆手道,“我乏了,你去吧!”

    曹春盎看她似乎下了什么决断,没好多问,应个是,呵腰却行退出了坤宁宫正殿。

    宝珠送人到檐下,折回偏殿见她主子就光看礼单,一头过去收拾桌上布匹,一头问:“娘娘看姨奶奶的嫁妆么?奴婢算了时候,再有十天就是正日子了。”

    音楼唔了声道:“缎子都归置起来,给她添妆奁。万岁爷有示下,不叫亏待了她。”

    宝珠听了干笑一声:“万岁爷这份心田难找,姨奶奶真是前世的大造化。”

    音楼倚着炕桌出神,又到了后蹬儿,眼见太阳将落山,料着一干小爷们要下晚课了,便吩咐厨里送吃食来。两半月牙桌对拼,八个皇子正好坐一桌。

    时候掐得挺准,刚布置好人就鱼贯进来了,到炕前并排跪下,恭恭敬敬请母后的安。

    音楼看见孩子还是挺高兴的,他们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不过刚开蒙,俗世的污秽没有沾染到他们,发了话叫他们起来,一张张鲜嫩的脸,看见桌上糕点垂涎欲滴。

    “念书辛苦,都饿了吧?”她笑着压压手,“坐下,别拘着。”

    皇长子永隆领兄弟们躬身长揖,笑道:“儿子们下半晌跑马练剑,还真是饿了,谢母后体恤。”

    规矩守完了,人也活泛起来,乱糟糟抢座儿,什么帝王家体统都忘了,筷子碗碟弄得乒乓作响。

    这么多孩子里,最爱表亲近的是皇三子永庆,喝了两口甜汤转头对音楼笑道:“母后,今儿师傅夸我书背得好,还说我的八股文章诸皇子中无人能及。”

    其他人嘲笑他,“皇父都说了,八股文做得好的是呆子,不如老十一的‘官官是舅,在河之舟’。”

    永庆很不高兴,巴巴儿看着音楼,音楼忙道:“学问好就是好,八股文章能写得头头是道也是本事。现今科举里仍沿用八股文,仕子要做官,第一要紧的就是这个。”

    永庆笑了,可是一笑即敛,回身看外面天色,喃喃道:“天快黑了……”

    他脸上带着恐慌,看着不大对劲似的。音楼奇道:“怎么?晚间还有课业?”

    “不是。”他摇了摇头,沉默了会儿才道,“母后,我有件事想告诉您。今儿早五更我宫里人伺候我过文华殿,途径承乾宫的时候看见个孩子跑过去。当时天还没亮,我又坐在肩舆上没瞧真,就听底下人直念阿弥陀佛。起先问他们都不吭声,后来一个小太监支支吾吾说好像是荣王,他以前服侍过他,形容儿模样他记得。再说那时候宫门才落钥,有规矩不许撒腿跑的,那么点儿小个子,又是进了承乾宫……”他说着打了个冷颤,“儿子怕……”

    一桌人都静下来,搁下筷子大眼瞪着小眼。音楼心里也瘆得慌,那时邵贵妃停灵在承乾宫,后来传出诈尸掐死荣王的事儿,新晋的贵妃打死都不肯住进去,那里就一直空关着。眼下提起什么孩子,永庆又不像说胡话的,难道承乾宫真的闹鬼么?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她盘弄着佛珠问他,“今儿你皇父过文华殿了么?”

    永庆道是:“皇父辰时来检点儿子们功课,儿子把这事儿和皇父说了,皇父把儿子骂了一顿,说儿子是个污糟猫,睡迷了,眼花。”

    音楼嗤鼻一笑,皇帝粉饰太平的功夫向来不差。横竖永庆把话传到他耳朵里了,虽然有点可怖,但于她来说也许是个好机会。

    永隆却斥永庆,厉声道:“我看你是油脂蒙了窍,母后跟前混说一气儿,叫皇父知道了看罚你跪壁脚!”说着对音楼长揖,“母后见谅,老三这阵子糊里糊涂的,说话也不靠谱,母后听过只当笑话,千万别往心里去。儿子替弟弟给母后赔罪,母后压压惊。那些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母后是大智之人,好歹当不得真。”

    音楼颔首,赞许瞧了永隆一眼,“你说得有理,我自然不放在心上的。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哥们儿回去吧,这事儿不宜宣扬,闹得宫里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永隆弓腰应了个是,带众皇子请跪安,纷纷退了出去。

    ☆、第95章 潜智已深

    宫里人寂寞,皇子们不说,却架不住底下人以讹传讹。这样带有恐怖色彩的消息是个好消遣,于是很快传遍了紫禁城的每个角落。

    不管什么事,起了个头,总有好事之人往上头靠拢。一时谣言又起,看见承乾宫四外冒鬼火的有之,听见正殿里女人带着孩子哭的也有之。太后下令彻查严惩,几十个太监闯进了承乾宫,宫里萧索空旷,檐角挂满了蛛网,只有院里的梨花开得正灼灼。

    正殿、偏殿、梢间,每一处都仔细查验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太后在院子里松了口气,“把窗门都打开,大春日里的,进点儿光,邪祟也就无处遁形了。好好的宫掖,白放着可惜了。地方就是要人住,没人气儿,时候长了难免滋长些个花妖树怪的……”话没说完,眼角瞥见配殿里有个人影从窗口走过,再细看,又什么都没有。饶是见多识广的太后也头皮发麻了,白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上潭柘寺请高僧来,做一场水陆道场超度超度,兴许就好了。”

    宫门重又关起来,这回还落了把铁将军。连太后都亲眼所见,这下子闹鬼更坐实了。皇后跪在太后炕前磕头,“老佛爷,我不敢在坤宁宫住下去了,坤宁宫和承乾宫挨得近,万一……”

    “混说!”太后断然否决了,“你是国母,阖宫全瞧着你呢,这会子挪地方,皇后不当了是怎么的?我活了一把年纪,这种事儿也听说过。阴司里的人上来闹,无非要吃要喝要穿,都给她,足意儿了还待如何?你先稳住,没的叫人瞧了不像话。”耷拉着眼皮眨巴几下眼睛,声调也降了下来,“这么的,求些符咒来,宫里张贴张贴,就完事了。”

    有皇太后这句话,音楼回去把整个坤宁宫都布置起来,墙上密密麻麻粘满了黄符,房梁上也挂了桃木剑和八卦镜,皇帝来时她颤声儿说:“我瞧见邵贵妃了,满脸的血……手里拉个孩子,破布似的在地上拖着走。到我跟前她笑,地上孩子抬起脑袋来也笑,一笑脸上肉往下直掉,一块一块的,吧嗒吧嗒……”她连说带比划,恐怖的声调加上惊惶的神情,交织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画面。她死死扽住皇帝的胳膊,“邵贵妃要讨债,尖声儿说‘你男人害死我,我要你的命’。皇上,您不就是我男人吗?这回她缠上我了,怎么办?”

    时辰不算早,差不多戌时三刻了,外间黑黝黝的,点了灯笼也是昏昏的。皇帝被她弄得发毛,低声道:“你别疯了,神神叨叨不成体统。是不是做了噩梦?听多了信以为真,弄出这么个戏码来。”

    “不是。”她说,“我老听见有人哭,就蹲在我床头,高一声低一声的,睁眼看又没有……您得想想法子,不然我会吓死的。要不把国师传来,他不是给乾清宫捉过鬼吗?只要他肯出马,没有降不服的鬼怪。”

    皇帝有点为难,“国师是和上神打交道的,弄来捉鬼,没的沾染了晦气,没法儿通灵了。”他把她抱进怀里安抚,“你听朕说,人只要心正,那些脏东西不敢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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