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狠狠瞪他,脱下衣服鞋袜,侧躺在他身边,清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江珏很想伸臂拥他入怀,但甫一伸手便凝结了动作,他怕华楠受到惊吓。
如果是白天,在大家都理智清醒的时候,他们一定不能这样安静地躺在一起,但寂静清冷的夜晚,他们都将坚强的面具摘去,展现自己脆弱惹人怜惜的一面。
“哥哥我冷。”华楠低声说,他哭过的眼瞳像是被洗涤过的水晶般晶莹剔透,令人沈醉迷乱。
江珏心头一跳,他不敢断定华楠这话是婉转邀宠还是真的觉得冷,但巫蛊事件後华楠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这简单的两个字有足够的热度点燃他的热血,他伸手将华楠紧紧用在怀里,拍着他瘦削的背脊道:“还冷吗?”
华楠定定地看着他,嘟嘴道:“不冷了。”
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华楠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岁,但眼前这人真的是不年轻了,他沧桑如历经岁月摧残的明珠,有着错杂斑驳的伤痕等着他抚慰。明明当初错的人是他,伤的人是华楠,为什麽最终满身哀戚郁郁寡欢的确是他呢?华楠有些迷糊,似懂非懂,但是不及细想,已经被江珏吻住,华楠闭上眼,任他热切地吮吸啃咬,所以看不到他悲凉如水又宛转深情的目光。当这悠长一吻结束後快窒息两人贪婪地呼吸着,望着对方脸上的红晕,都露出羞涩之意。
华楠等了片刻,以为江珏会有下一步动作,他却只是拥着他不在越雷池一步。华楠有些奇怪,手从他胸膛慢慢探下去,移至他下腹时被江珏按住,他低沈地问:“小楠想做吗?”
华楠不置可否,黑眸沈沈地看着他。
江珏在这样的注视下狼狈一笑:“如果是两年前,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麽好的机会,但现在……我有心无力了。”
见华楠露出不解之色,江珏难堪道:“去年下半年在东北十三郡视察堤坝,那边天气阴寒,条件不比宫中,似乎……对我身体有点影响。”
江珏说完便是一片奇怪的沈默,长久而深沈,命运似乎总是在戏弄江珏,十多年前他们关系缓和时让他误会华楠出轨,十多年後华楠朝他走来时让他丧失男人的本能。
“一点反应也没有吗?”华楠问,右手固执地探向江珏胯间,那处虽不是硬热如烙铁,但也不是绵软无力,这让华楠存着一丝侥幸,也许情况不是他想的那麽糟糕。
“你──”江珏想阻止他,但是他已经飞快地点了江珏的穴,钻到被子里,解开他亵裤,张口含住了那温热的肉块。
华楠听到江珏唇中隐约逸出呻吟,笨拙地舔着口中的欲根,感觉它似乎有胀大之势,得到鼓励,伺候地更加卖力。
“小楠。”江珏忍着满腔的欢乐与悲怆,潸然泪下,他是极为隐忍之人,不管怎样的大悲大喜都没留过泪,这时却让最真实的情绪宣泄出来。
华楠用上所有技巧,终於证明了江珏还是“行的”,爬出被窝擦擦嘴,安慰道:“你别怕,也不是很糟糕,不要讳疾忌医,让太医开两副药吃吃应该就能恢复了。”
江珏现在这样子肯定不只是因为去年吃苦受凉,还因为他这二十年後妃环绕却没有一次正常的床第之欢,想到此华楠不由有些内疚,他这方面出问题似乎是他这做皇後的责任。
“真是个傻孩子。”江珏轻抚他的脸,叹息道:“这样的你叫我怎麽舍得放手呢?”
“那就不要放手吧。”华楠闭了闭眼,搂着江珏的腰,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
华楠主动搂着他,一个搂抱,便是已给了他巨大欢娱,失而复得真是上天隆恩重宠,再哀怨两人寿命的差距便太贪心了。
“谢谢你近二十年的执着。”华楠拨着他发丝,查看他有多少白发。
“不是执着,而是放不下忘不了而已,不要说忘了,就是有一刻不悔恨不自责都做不到。”江珏腼腆地笑了下,“我们这算是回到过去了吗?”
华楠动作停顿了下,认真地想了想:“我们都不在是轻狂轻信的少年,都不复当年的心境了,算是回到过去吗?我觉得不是,算是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会抓紧你的手,不让你有机会犯错,你也要抓紧我的手。”
“我会的。”江珏眸子霍然一亮,波澜起伏多年的心终於平静,靠着华楠,他的睡梦中不再有哀戚。
他睡着了,华楠却没有,他看着江珏,脑子里晃过他昔日容颜,那个在阳光下走入他生命里的俊美男子在他不经意间慢慢地憔悴变老,也许不是不经意,而是他沈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愿去理会他的痛苦,他和他,到底是谁更深情?华楠瞥了眼枕边的同心结,答案了然於心。
ps:小乌龙虽然还有点懵懂,但是总算被帝大叔的深情感动以至於不在乎过去了,嗯,明晚就会完结的……
第65章-月圆
筠筠打小巴着两位父亲能恩爱如二舅舅和二舅父,但是多年观察下来,觉得这两人明明相爱却要相敬如宾拉开距离,着实让她这个做女儿的着急。昨晚爹爹收下了父皇的同心结,她觉得父皇再努力一点,也许在他们还没被外人认作爷孙之前她可以多个弟妹。於是一早就在华楠耳边为江珏美言:“爹爹,父皇真是巧手,如果有个人有那麽崇高的地位还为了讨好我而学编绳结,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嫁给他。”
华楠啼笑皆非,敲她脑袋道:“胡说八道,你才几岁就谈嫁人了?”
筠筠嘟起嘴:“爹爹十八岁就和父皇成亲了。”
华楠瞄她一眼:“那是特殊情况,你也看到成亲早的结果了,不到六十岁,我是不会让你成亲的。”
筠筠瞠目道:“那父皇这辈子不是看不到我出嫁了?”
华楠瞪她,筠筠自知说了冒犯君父的话,垂首吐个舌头。
“爹爹,二舅父能和二舅舅活一样的岁数呢。”筠筠摇他手臂,带着撒娇的口吻道:“父皇也可以和爹爹一样长命百岁的,只要爹爹愿意。”
华楠看着女儿,淡淡道:“你父皇能舍得?要他抛却权势和我回琅嬛过那种清心寡欲的日子他一定办不到。”
筠筠一喜,眉开眼笑道:“没问过怎麽知道他不愿意,我觉得父皇只要有爹爹就好了,不会舍不得江山的。”
女儿这样判断,华楠却不敢采信,比较江珏把江山社稷看的比一起都重要。
他思索半天,傍晚有冷宫太监求见,华楠觉得奇怪,想起在冷宫多年的宁美人,心里“咚”地跳了下,果然不出所料,那太监是来禀报宁美人死讯的,他话音刚落,那边崇华殿的太监就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陛下在刚才批阅奏折时突然吐血昏厥,请皇後过去探视。
华楠立即想到了巫蛊,当年宁美人就是用这个害江珏的。
江珏醒来时发现寝殿内站着一大群人,妻妾儿孙都在,明珠的两个孩子见他睁开眼,开心道:“翁翁醒了,你们看。”
华楠关切地看着他,柔声问:“心口还疼吗?”
江珏对华楠笑了下:“不疼了,怎麽会这样?”
华楠不及回答,明珠就跪在床边双目蕴泪道:“父皇,你吓死女儿了。”
江珏忙道:“明珠儿,你有身孕,快起来,筠筠,扶你姐姐起身。”
筠筠把明珠扶起,华楠吩咐众人道:“陛下没事了,守了这麽久,都下去休息吧。”
众人跪安离去,江珏问华楠:“我到底怎麽了?明珠都不敢让我知道。”
华楠思索了下,觉得他不是那麽脆弱的人,便实话实说:“宁美人给你下了刺心蛊。”
“哦?”江珏挑眉示意华楠继续说下去。
华楠道:“这蛊并不致命,只是让人心口剧痛难当而已,而且只有一次,她要你为她心痛一次。”
江珏眸光一转,定定地注视华楠:“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她,去世了。”华楠神情一黯,纵使宁美人曾欲置他於死地,害得筠筠早产,他也没有怨恨过这个决绝的女子,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江珏沈默半响,低声道:“厚葬她。”
华楠颔首道:“我已经这样吩咐了。”他握着江珏的手晃了下,感伤道:“又一个人离开我们了,原来生命这般脆弱,她也不过四十来岁而已。”
他最是勘不破生死,不管哪一个鲜活的生命消逝,他都会觉得心惊和悲伤,尤其这次还是个半生不幸的女子,他问江珏:“如果我们不曾相恋,年妃,张贵妃,王淑仪和宁美人依旧是幸福的。”
江珏伸手揽他入怀,语气异常柔和:“爱情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是我对不起她们,我已经尽量弥补她们。幸而孩子们都幸福,否则我这一生,可真是失败到了极点。”
华楠听着他心跳,觉得异常踏实,不管经历了多少风雨,受过多少创伤,他们依旧相爱着,只是平白辜负了许多岁月,他不想再这样蹉跎下去,也不想江珏在他之前离开人世,别人去世他就那样心酸不舍,若是换成江珏,那将是他无法承受的悲痛。
其实刚才明珠打岔,不敢让父亲知道诊断结果是因为太医给他诊断出一堆的毛病,竟然说陛下油尽灯枯,再这样耗下去,最多只有十年寿命。
“哥哥,我和江山,哪个重要?”他问,摒吸等待江珏回答。
等了片刻,当他以为江珏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他道:“江山可以交给璃儿,但是你,我不愿意交给任何人。”
华楠抬头,柔柔一笑:“那你愿意跟我回琅嬛修炼吗?拉长你的寿命,强健你的体魄。”
“好,不过我想问的是,这是不是合体双休?”
华楠脸一红,瞪他:“为什麽一想就想到这个?”
“是不是?”江珏固执地问。
“可以这样理解吧。”华楠眸光闪烁,不敢看江珏的脸。
等他羞涩退去後江珏还不开口,华楠担忧地问:“後悔答应我了吗?”
“没有。”江珏见他这样紧张连忙否认,而後红着脸不自在地道:“你知道我现在,那个,不太方便。”
他说的含糊,华楠听的明白,笑嘻嘻道:“那便换我抱哥哥吧。”
江珏目瞪口呆,华楠首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好笑,便在他唇上轻啄了下,宽慰道:“你这种小小的毛病,还怕我家乡的名医治不好吗?”
“你不怕人家以为是我们纵欲过度导致的吗?”江珏没好气地问。
“你当年的确纵欲。”华楠瞪他,忽而一笑,“不过以後在我的地盘我说了算,我会把握好尺寸的。”
“这话听着有报复的意味,从前在我的地盘听我的,以後在你的地盘就要听你的。”
“哼哼,是这样的,在琅嬛我们不是什麽帝後,只是普通夫妻,没有尊卑之分。”
“好吧,我期待着和你做一对普通夫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再没有任何纷争。”
两人侃侃而谈,勾勒着以後的幸福画面,殿外一轮圆月挂在天心,昭示着这两人的生命终就圆满。
─end─
筠筠番外─好孩子不哭
的孩子虚弱得多,但记忆却比他们好不少,五岁时竟然能记得三岁时的事情,她说出来,华杉和秦焕都觉得很惊讶,异口同声地问她:“宝宝怎麽记得这麽清楚?”
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头上一对温润晶莹的小角,这时笑得有些腼腆,露出一排细白小牙,注视这舅舅和舅父娇声回答:“因为爹爹都不怎麽来看筠筠,所以筠筠要记得很清楚很清楚才行,这样想爹爹的时候就可以在脑子里调出他的样子和他说的话了。”
华杉闻言心头泛酸,在她额头亲了下,勉强笑道:“你爹爹过几个月就会来看你了,我们宝宝这麽漂亮可爱,你爹爹是最喜欢你的。”
筠筠眨了下眼睛,她已经五岁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大人们说的话她不再完全相信,以前舅舅和外婆他们说她头上有角而别的孩子没有是因为她天生丽质,所以比别人多了对漂亮的小角,但是她几个月前就知道有角是不好的象征,说明她不健康。她有时会偷偷地想,是不是因为这样父皇才从不来看她,他有别的孩子,所以嫌弃她这个头上长角的宝宝?她这样想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悄悄流泪,但二舅舅说好孩子是不会哭的,她又连忙忍住,她要做好孩子,这样爹爹才不会也嫌弃她,也许会多回来看看她。
“宝宝饿不饿?我们去摘桃子。”华杉见日头渐高,该准备午饭了,想带她去桃林分散注意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