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升起的启明星摇头,江果——你后悔吗?
江果醒来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而毫无生气。拿着毛巾在脸上擦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擦不掉可以媲美国宝的黑眼圈。她喃喃自语着:“啊……挥霍青春的时间已经过去,我老了。镜子啊镜子,请你告诉我,谁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江果——江果——江果果!”
富有节奏性的喊叫代替了镜子的回音,江果眉开眼笑地跑到巨大的阳台上回应:“干吗啊?叫起床也不是这样叫的,管鹏平时是这样教育你的吗?”一时奇怪着蓝珊舞今天怎么不用上班,马上又想起已经是周末,不禁苦笑摇头,人家是山中不知岁月长,自己刚好是相反,也是不知道时间呢。
“疯女人!”蓝珊舞笑骂,牵着抱抱往楼上走,推开厚重的安全门,坐在沙发上等着江果。
“妈妈……烟烟。”小小的脸长得像猫一样可爱,嫩嫩的皮肤让人看了实在想咬一口,江果随手掐上一把,然后就听见这个小家伙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蓝珊舞的目光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了烟灰缸,再上移,附加江果的一脸傻笑。
“和韩睿进展得这么快?”蓝珊舞不在意地问。都是成熟的男女,干柴烈火、酒后乱性,会发生点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拍了拍咿呀闹着要遥控器的抱抱,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继续道:“保险措施做了没有?”
抓着一罐牛奶喝的女人直接一口喷出,指着对方大怒着开口:“蓝珊舞,你想谋杀啊?”
“过奖。”蓝珊舞把抱抱放下,抱手一礼,正色道,“不过说也奇怪啊,他既然已经和你进行到本垒了。为什么今天还要我出面,邀请你一起去野外烧烤呢?果果,难道韩睿比你还羞涩?”
“蓝蓝。”江果颤声回应,珠泪盈盈,“我冤啊……”
跟韩睿进行的野餐烧烤很热闹,但也仅仅是热闹而已。一月的天空,冷冷的户外,江果蹲在小溪边看着蓝蓝和管鹏两个人洗刷着鱼啊肉啊、香菇火腿之类的东西,又看了看坐在烧烤架边上茫然四顾的韩睿,然后走过去,“帮个忙,好不好?”
接着江果就看着韩睿做着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接触的工作,拙劣而可笑,而她自己仍在一边环着手、注意着韩睿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
江果自然知道对方对自己有着好感,但她不了解是什么原因,有一刹那她想走过去问个清楚,然后冷笑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但这样的对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可能。
江果被自己的想法呛笑得咳了半天,蓝珊舞一脸莫名其妙地帮她拍着背,然后江果抱着对方转了一个圈,快乐得像个疯婆子,接着蓝珊舞看着她忽然就问:“是不是看上他了?”
没有,当然没有。江果依然笑得很奸诈,揉了揉被风吹得难受的眼,她继续搂住蓝珊舞,然后在她耳旁低低地说:“下次不要再带他出来。”
翻过身继续搂着枕头,抓着猫儿阿娇的胡子说话,江果把那天对着蓝珊舞的话重复一遍:“因为,不需要有第二个周浔。”
“嫁给我。”
“开玩笑。”
“那我追你吧。”
“你白痴啊。”
“果果,你不嫁我我就自杀!”
“呃……哪一种死法比较好呢?撞豆腐还是面条上吊?”
这样的对话,从江果十七岁持续到二十一岁。一个人愈发得年轻英俊潇洒多金,另一个则一样是如同泼墨一样的美丽。到了最后,周浔已经知道不可能,但每次回家,总会把江果抓出来吃个饭,顺便求个婚,如此几番,江果连拒绝都拒绝得口滑。
没有为什么,单纯到因为没有感觉而已。年轻的江果、美丽的江果、肆意的江果。经常就站在环城河边,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着周浔开口,而周浔因为自己心理的因素,只能委屈着自己,从低处看着她,看她穿着一件粉白色的线衣、包着一条细细的小喇叭牛仔裤,然后裹着大红色的皮风衣在咧咧的河风里笑。
江果一直不知道,周浔为什么这样死追着自己。有一次她很认真地问他,他也只是扯扯她的头发,被她呵斥后才用很怀念的表情笑着说道:“因为你是美女。”
不可能给予对方回报的感情是累人的,成年男女之间,如果对对方无意,你追我赶的游戏玩来只是神伤,得不到任何好处。
但是……江果坐起来,换个方向继续想,如果是只想依靠呢?不要再奢望爱情,找一个家财万贯的、事业有成的,简称金龟婿的——嫁掉,然后乖乖地当贤妻良母的那一种,会不会简单得多呢?
冷笑出声,挪到梳妆台前看自己的脸,又臭骂一声:“白痴女人。”骂过以后又叹息……江果啊江果,世上哪还有第二个周浔。
电话声起,是陌生的号码,江果拍开蜷在脚边的猫,柔声开口:“喂……你好。”
片刻的沉默,在江果以为是骚扰电话想要挂掉前,一道平稳如歌的声音传来:“果果,是我。”
她愣了愣,站起身,拉开两层的窗帘吸了口气,然后才用平静的声音开口道:“你好。”
电话的彼端,又沉默了数秒,然后明亮柔和的男声娓娓响起:“有空吗?可以不可以聊聊?”
继续把窗子拉开,江果按着胸膛吸气,脱离了卧室那种狭窄的环境,声音显得有些闷:“你有时间?”
“嗯。”他给她一个字的回应,然后慢慢地开口:“我调职到h城d局市场部了。”
什么意思?江果握着电话苦笑,是说他从此近水楼台而且有时间对她进行打击报复了吗?虽然明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宽广、温和、平静的他,在被她背叛的时候,也只是低下眼眸,思索后说声:“很抱歉,无法终场了。”然后离去。甚至连单都不曾忘记买好。看似波澜不惊,在军队里大有发展前途的他,却在次日打了一个退役申请,从此远别黄连。
“恭喜荣升。”薄薄的唇只能吐出这几个字,江果伸出左手攥着窗帘,然后挤出轻笑,“前几天故地重游的感觉还好吧?不过既然调来了,以后就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两天了。”
“是啊。”玩太极?杨歌唇边露出隐约的笑容,平静地接过话题,“那么……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登北祈山吧。”
“好啊。”江果出奇地平静,吐出胸腔里的郁结,云淡风轻地回应。
“阿嚏!”冷气流来袭,沉浸在胡思乱想中的江果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看着蹿到床下,只露出一颗毛茸茸脑袋看着自己的阿娇,连忙关上窗子,四肢齐动地爬上自己温暖的大床,然后对自己说声:“晚安,江果。”
真是美妙的睡眠。
第四章
“阿嚏!阿嚏!阿嚏!”真是报应到了,江果盘腿坐在床上擤鼻涕,阿娇在旁歪着头,“喵呜喵呜”地伴奏。
“我生病了。”她扯扯阿娇的耳朵。
“阿娇,我生病了耶。”她不满意地扭过阿娇的头,让它对着自己,“你说我是继续赖床,还是去蓝蓝家蹭饭?”
切!阿娇扭扭头,伸爪打掉她讨厌的两只手,“喵呜”一声跳到窗台上,隔着两层窗帘看着她。
被阿娇的嚣张气得火冒三丈,“你还敢躲!”江果冷笑一声,抓起地上的拖鞋丢过去。看着惊得又跳回床上的阿娇,忍不住得意地抱起乱亲,“hoho,这世上还是暴力比较吃香。”
阿娇委屈地不敢动,乌溜溜的眼睛睁一下,又闭一下,然后终于像困了似的用力往江果怀里钻。
“好啦。”江果叹口气把它放下,伸手扯纸继续擤鼻涕,阿娇习惯了巨响,一动不动地卧着睡,还拿爪子盖脑袋,只有小尾巴摇一摇又一摇的。
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江果开始打电话,按一个“1”再按一个“ok”直拨她亲亲好蓝蓝,方便快捷,“蓝蓝……”她柔声叫道。
“您好,我现在不在,有事请在‘嘀’声后留言。”
选择项只剩一个,江果干脆合起手机,抓着阿娇的尾巴蹭着自己的鼻子,“阿娇啊阿娇,我要做好孩子。所以不要赖床要吃饭,表扬我吧。”
江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再细细上妆,洗手间里,紧肤水、收缩液、眼霜、粉底液等等应有尽有,脱去刚才向猫咪撒娇病美人的娇弱,江果依旧美丽端庄。她款款走下楼梯,换鞋、开门。
乍然撞上一大捧美丽的花,江果在吃惊过后泰然自若地笑看花后的人,“韩经理,你好。”
“请我进去坐坐吧。”韩睿彬彬有礼,一身中庸的浅色西装让这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显得年轻不少,花朵自然地送到江果怀中,“送给你。”
“好啊。”江果接下花,“很漂亮。”侧身让韩睿进入中层客厅,拉开至少有四米高的窗帘,站在落地大玻璃窗子前看着对方,“今天有空?”
“周末没有安排吗?”韩睿很随意地打开电视,随意选台后放下遥控器问她。
“没有。”江果笑笑端杯茶给他,“倒是韩经理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忽视大红玫瑰所代表的花语,美丽女人的发披泻到腰间,没有外人在场时候的热情,倒微微有点冷落的情绪。
“忽然很好奇罢了。”韩睿笑着答话,站着看四处的布置。冷色调的一切,或许在夏天会有消暑的感觉,但在一月的天气——他微微摇了摇头,是女主人疏于布置呢,还是懒得改变?
江果在看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时露出笑——他果然不是周浔。
“没什么时间,很久没收拾了。”一时间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把对方赶跑,江果淡淡地开口,少了刻意的甜美,她的声音清冷而平淡。
“对我没兴趣?”果然直接,韩睿玩味地转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江果,“以前我也很挑剔。选了这个又想那个,结果真像熊瞎子掰玉米,最后随便挑了一个结婚。”所以再婚的男女一般都是速战速决。他的潜台词。
说她眼光高吗?江果笑,“不是,宿醉未醒而已。对了,韩经理,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老天作证,她现在就开始有冲动把那个泄露了她香闺的家伙大卸八块。
“自然会有人说。”韩睿也聪明得很,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出卖朋友的事,谁都知道不能干。他站起身,靠近江果,“我们交往吧?我觉得你很适合我。”
适合也要两方面的好不好?江果依旧盈盈地笑着,退开了两步,抱起阿娇。透明的大窗子下刚好是居民健身区,来来往往一天之中不知多少人,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出轨的举动。
“抱歉。”她思索了一会,决定快刀斩乱麻,壮士断腕迟断早断都一样,她现在又不是那种为了蹭两顿好吃的或者两件好穿的,就乐得和人拍拖两天的小姑娘。
“怎么说呢……韩经理。”江果皱着眉,费神寻找着措辞。
“不要找理由。”他看破她的意图,“江小姐,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韩睿看着江果,“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像有着我们这样经历的人,能够再找到适合自己的人不容易。江果……跑业务很累,商场其实也不是女人混饭的地方,换个工作吧,我帮忙。”
这算是威胁还是勒索?江果假笑着堆出满脸的殷